潘中菊她们在厨房忙活,贺大伯抱着七个月大的芝芝,浑身洋溢着喜气。“芝芝。”褚归朝小姑娘拍了拍手,“认得我是谁吗?“芝芝啊啊叫了两声,扭扭着让褚归抱,看样子是认得他的。
褚归托着小姑娘的身体,稳稳当当地抱住,小娃娃感觉没有骨头,哪哪都是软乎乎的,一股子奶味。
芝芝双手勾着褚归的脖子,笑得两只眼睛弯成线,红彤彤的牙床冒了几颗小米牙,口水流个不停。褚归掀着她胸前的口水巾帮她擦了擦,屋里人全记得洗三那天芝芝趴贺岱岳身上找奶吃的壮举,此时不免又拿出来调侃。
贺岱岳看着芝芝没有伸手的意思,一来怕她再找奶吃,二来他穿的新褂子,不想被蹭上口水。褚归抱了一会儿,便把孩子还给贺代光把尿,天冷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万一尿裤子了可是件麻烦事。
“褚医生来啦。”大伯娘端着盆鱼放到八仙桌中央,“菜炒齐了,大家快围上吧。”
鱼是用酸菜煮的,微辣口,贺家人都能吃辣,主要是将就褚归的口味,其他菜里的花椒麻椒也一应减了量,但闻着依然是香的,并不过分清淡。
贺爷爷贺奶奶坐了上首,贺大伯正要招呼褚归呢,扭头他已经和贺岱岳绕到了靠近墙的右侧:“褚医生坐过来吧,里面不好添饭。”
“里面外面一样的。”褚归贴上了板凳,他挨着贺岱岳呢,还能饿着不成?按照以往做客的习惯,褚归直觉大伯娘绝不会让他碗里空着。
这样吃饭不是第一次了,等厨房里的人落座,贺爷爷开始动筷。大伯娘做的家常菜,谈不上丰盛,只是比他们平日吃的多了些荤腥罢了。
贺大伯拿了三个空碗倒酒,贺岱岳与褚归一个说下午有事,一个说要看诊,纷纷表示不喝,最后用空碗装白开水和贺大伯碰了碰。
褚归夹了片鱼里的酸菜,大伯娘以为他拘礼,一个劲叫他吃鱼。
“大伯娘,他是真的喜欢吃酸菜,没有拘礼。“贺岱岳帮褚归说话,夏天那会儿褚归吃酸黄瓜吃到了牙,贺岱岳特意控制了他酸菜的摄入量,“鱼头吃不?”
褚归摇摇头:“小聪不是喜欢吃鱼头吗,给他留着吧。“今天周一,贺聪在学校上课,贺大伯他们本来说替他请一天假,他自己没答应。
“饭菜可以晚上回来吃,今天的课不上我要拉后腿的。“贺代光模仿儿子的话,说完忍不住笑了,“他人小鬼大的,主意正得很,最讨厌别人耽误他学习了。”
孩子热爱学习是好事,因此贺代光的语气里含着明显的欣慰,每次听王成才说大牛上学跟要命似的,他心里就格外骄傲。
褚归面上带笑,他擅长掩藏情绪,却瞒不过贺岱岳。眼前掠过一双筷子,是贺岱岳夹的小香葱煎蛋,绿油油黄澄澄,浅浅的焦褐感,香气霸道得直冲鼻子。
贺岱岳给了褚归一个安慰的眼神,别犯愁、别忧虑,天塌下来有他一起顶着呢。
瞬间的沉闷仿佛被水消融,褚归放松了心情继续吃饭,时不时接句话,贺大伯作为寿星公,话题大多是围绕着他展开的。
贺大伯不常喝酒,酒量一般,喝了一小碗自己停了,其余的存着过年喝。
村里人的酒量深浅全赖天生,没条件练,天天忙忙叨叨,挣的钱除去必须的吃饭、穿衣、日用花销,剩不了几个,哪有买酒的份。
一顿饭吃了半个多小时,大伯娘从甑子低盛了老大一勺饭,连鱼刺、骨头之类的打包了让贺岱岳带回家喂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