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玫瑰与桂圆

神州人民已经尽可能高估了木兰市疫情的影响,然而沉重且荒谬的现实再次掴了所有人一耳光。木兰市被封城后第七天,全国各地陆续出现甲型病例,辽阔的神州地图上遍布代表感染的红点,起因自然是最早那批不服管教窜逃出城的客人们。向来势弱的西方媒体终于抓到了这个超级大国的弱点,开始在国际平台上对神州君主立宪国口诛笔伐。

当然,这些事情距离陆离还太过遥远,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亲近之人的安危。幸好川海市距离木兰市颇为遥远,甲型的传播触角尚未延及这座跨江大城。

陆离早早起床,接了一盆热水,端到陈嘉宁的房间里。陈嘉宁神色恹恹地躺在床上,小脸有一种病态的潮红,最近这些时日,陈嘉宁的病越发严重了。她脸色苍白,憔悴的面容衬得那瘦削的身材仿佛一吹就倒。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可以确认陈嘉宁感染了甲型。高烧、咳嗽、头晕、惧光、食欲不振、腰酸背痛……总之各种毛病都在她身上出现,她不像一个正值风华之年的青春少女,而像一个垂垂老矣的重症病人。

陆离拧干热乎乎的毛巾,给迷迷糊糊的陈嘉宁洗脸。陈嘉宁最近一睡就是一天,连洗脸这种事都没力气去做了。说起来,这不是陆离第一次给嘉宁洗脸了,上一世和她合租时,讨嫌鬼也是邋里邋遢,好几次去见重要客户前,都是陆离不耐烦地抓了一张毛巾往她脸上抹,每当这时,陈嘉宁就会像一只娇憨的小猫一样发出抱怨声:

“你干嘛……”

陈嘉宁被热乎乎地毛巾烫醒了,说出了似曾相似的话语。

“我看你脸上脏兮兮的,给你洗把脸。”

“不许……不许随便进我的房间……”陈嘉宁说话时眼皮子都在打架,话语也嗫嗫嚅嚅,如同梦呓。

“现在这里除了我,没人能照顾你了。”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暂住在一二楼,若非必要,他们都不会上到五楼。至于其他的学生和老师,现在都还被困在某栋别墅呢。

“是这样吗……”

“嗯。”和神志不清的病人理论是一件很搞笑的事,陆离低低应了一声,又将少女扶起,她只穿了一套单薄的睡衣,陆离的手掌能清晰感受少女炙热的体温,还有那单薄且柔软的肌肤触感。陈嘉宁后背全部被汗湿了,床单上也被濡湿出一个小水坑,空气中弥漫着陈嘉宁特有的气味,混合了一点点汗水的味道,竟有几分别样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