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如此仓促的远行是什么时候?陆离看着窗外的碧空白云,那应当是初三和雅梦姐狼狈地前往川海一中提交入学材料时。那是他第一次听说川海一中这个名字,彼时的陆离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他和雅梦姐在报亭买了份地图,对照着地图找到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学校。当时他们考虑的是:学校这么远,到时候要怎么上学?每个月路费又是多大一笔开支啊……初入学校时,他们无所适从,手足无措,似乎是阴暗里的老鼠被丢到舞台的聚光灯下。许多年后,陆离或许不会再对世家子弟高看一眼,可当时那种刻入骨髓的无助却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也许就是那种情况下养成的过度自我保护心理,他当初才会对直率认真的楚静怡心生反感吧。这次首都之行充满了叵测的迷雾,陆离心中生出了那久违的无助与割裂感,他对首都一无所知,对世家不足一提,重生的经验再也不能给他任何助力。如果没能说服朱熙,他或许真的要像只被扫帚追着打的老鼠一样溜到国外去了。
“小巧。”
“嗯?”一直趴在窗边凝视苍穹的祝巧看向他。
“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姐姐首先肯定是个好人。”祝巧肯定地说。
好人吗?陆离无法再否认了,因为朱十四救过他两次,帮过他数次,哪怕二人立场不同,哪怕她有自己的动机,陆离也不能再说她就是那个毒公主。
“然后,熙姐她也很寂寞。”祝巧不无悲戚,“熙姐和我不一样,她从小在大院里长大,不像我,有阿婆陪伴我、照顾我,熙姐找不到任何人和她交流,外婆其实也只是把熙姐当工具。小时候,我们姐妹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我们见面的日子,那时候我会好奇地追问熙姐她的生活,畅想宗祠外的世界,熙姐也会耐心地陪我度过一整个白天。”
陆离想起了朱熙手上那些陈年旧疤,她的童年也许过得很糟糕吧。
“其实……爸爸一直想向熙姐道歉。爸爸每年都会来探望我,但阿婆不让他进门,他就将礼物放在门口,隔着木门祝我生日快乐,希望我每天开心,身体健康。”她口中的爸爸当然是当今神州的皇帝,听起来似乎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父亲,“爸爸希望我劝说熙姐,可我每次提到父亲,熙姐就会皱起眉头,让我不要再说了。”
“熙姐过得很累,从大概四年前开始,熙姐笑得就越来越勉强了。”祝巧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熙姐已经如此不幸福了,我当初居然还……”声音很小,陆离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