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将阿婆的遗书交给祝巧后,小姑娘哭了一整天,做梦都在呜呜咽咽,陆离和朱熙轮流陪伴她。失去至亲的伤痛是既激烈又恒久的,它既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悲痛欲绝哽咽难食,也会让人在未来某一天突然地怅然若失睹物思人。陆离原以为小巧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好几天,可第二天下午时,小巧就忽然说想要回宗祠一趟。
这位曾经的小巫女拾起用高粱或细枝编织的老扫帚,仔细认真地将宗祠重新打扫了一遍,用湿布将阿婆用了七十年的老家具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祝巧如阿婆当初一样,跪坐在灵牌前,为祝家先祖依次点香,默默祭拜。好似一个轮回,只不过当年跪在灵牌前的是祝照湄,此时的是祝巧。
她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许多,更严肃,更稳重,也更清醒了,失去阿婆让这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姑娘。陆离看着她的背影,会好奇她昨夜可曾真正入眠,如若没有,那她在想什么呢?
祝巧仿佛和这个宗祠浑然一体,她就该属于这里。陆离忽然冒出这个想法。
“小巧,你想留下来吗?”陆离问。
小巧对他的感情也许是短期的冲动,也许是长期禁锢生活导致的反弹,当某一天,祝巧认真思考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时,也许她会发现陆离不是她真正追求的人生目标。陆离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迅猛,迅猛到他没做好心理准备,迅猛到他居然有些难以割舍。
小巧会像阿婆一样,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候在这间宗祠,将巫女的传承延续下去吧。
祝巧回过头,泪眼婆娑:“哥哥,你也要丢下我吗?”
陆离心中一软,小步跑上去,为她擦去泪花:“没有,我当然舍不得丢下你。”
她靠在陆离怀里:“……我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吗?给阿婆打扫一下卫生,替她上香……哥哥,你可以陪我一起来吗?”
“当然可以。”陆离心中有些庆幸,“我以为小巧你要离开了。你今天看起来成熟了好多,早上不闹着要抱抱,走路也不跳着走了,成熟到我有些不适应……”
小巧伸出手,陆离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