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皓那傲然的语气,令杜月皎眉头上挑,分外恼火。
她自幼在崇仙门修行,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以旁门左道自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一握腰间剑柄,冷冷的盯着师皓。
师皓毫不在意的冷笑道:“怎么,就因为我来买几样药材,就要在这里杀了我?”
杜月皎哼了一声,剑锋拔出一寸,锋芒毕露:“说!你混入侯府,昨日勾结歹徒,装作救我师妹,到底有何目的?”
师皓不屑的道:“你既认定我与那些黑衣蒙面的歹徒一同演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你若有证据,尽管通知六扇门,让他们来抓我就是。”
不再理她,直接踏步前行。
杜月皎喝道:“不要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了你。”
“你当然敢!”师皓讥刺道,“崇仙门乃是天下道门之正宗,无凭无据的,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你要动手杀人,只管拔剑就是。”
竟不理她,继续往前走去,直至穿过小巷,转弯而出,进入残破脏乱的大街。
杜月皎虽将剑拔出一半,杀气凛然,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动手,只是眉间的怒火,愈发的明显。
最终,她宝剑一收,锵然震响中,剑锋入鞘:“哼!无胆的旁门左道!”转身离去。
——
师皓走在这条贫民所居的街头,又脏又乱的一条街,两侧挤了许多人,有衣不蔽体的流民,也有骨瘦如柴的孩童。
锦都地处西蜀,就地理位置来说,远离腹里与江浙、湟东等几个行省。
但是这些日子,从东面来的流民,是越来越多了。
这些流民无处可去,大多挤在这种无人关注的区域里,每日都有人死去。
而官府与权贵,永远也看不到这些人,他们的生,他们的亡,仿佛只是阴影里随风飘起与飘落的尘埃,永远不会被那些金碧辉煌的光芒所照耀。
这些华夏子民,生活在华夏的土地上,却从生到死,都逃不过异族的欺压与凌辱,生得卑微,死得可怜。
师皓痛恨自己,无法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穿过这片笼罩在阴影间的区域,周围全都是木然的、对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眼神。
师皓感觉自己被注视的躯体,也如同他们的目光一样冷,却无法压抑住内心深处愤怒的火焰。
踏过一座石桥,旁边是推着摊车的小贩,到了桥的另一边,景象焕然一新,红楼青院,宝阁香车,宛如到了不同的世界。
师皓沉默地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走了一段,隐约间,他生出感应,觉得有谁在注视着自己。
他悄悄发动追魂锁魄的心法,感应着周围的气机,终于锁定的目标。
跟踪他的,有两个人。师皓在一个摊子前转身,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很快的藏身在百姓间,避开他的视线。
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师皓还是看出,那是两个男子,穿着底层老百姓所穿的褐色布衣,相互之间保持着距离,又都戴着斗笠。
师皓心中忖道:“不像是崇仙门的人,莫非是六扇门的眼线?不……不像!”
有一队官兵走过,那两个人在官兵路过时,全都下意识的转过脸去,背对官兵。
可以看出,那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本能的反应。
即便那些官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也不是为了搜捕他们而出现,他们仍然不由自主的这样子做了。
师皓脚步一闪,趁着他们避开官兵的那一瞬间,闪入了另一条小巷。
过了一会,那两个人奔来,东张西望,怎么也没有看到人,又一同奔入小巷,跑了一阵。
对面走来一名青年,看上去与他们的目标差不多高,但却是棱角分明的面貌、稍有一些明显的鹰钩鼻,并非他们要追踪的人。
他们看了一眼这人,没有去管他,继续往前飞奔,直至出了巷子。
其中一人沉声道:“那小子呢?”
另一人恨声道:“看起来是跑了,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