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幅画卷，师皓与月儿都有一些不知所措。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圆，他们转了一大圈，即将回到原点。

圆？师皓心中忽的一动。

他落了下来，心中沉吟。

月儿也轻轻的飘落，裙袂垂下。她抬起头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师皓道：“我忽然明白，在楚州的时候，紫姻姐姐为什么会跟我讲解那番话。”

月儿疑惑问道：“她说了什么？”

师皓道：“她说，道门与魔门，在修到四品后，各走极端，将各自的内力修炼到极点之后，去接触‘宇宙根源’。然则，所谓的宇宙，自成圆形，道的尽头是魔，魔的尽头是道。

“就像是内丹与外丹，它们的界限其实并没有那么分明。人体是内，宇宙是外，但若是反过来看，以宇宙为自我，其实也可以得出宇宙是内、人体是外这样的结论。”

明月殊沉吟道：“在过往，到达第四品的人不少，但能够进入上品的不多，便是在于想要进入上品，便需要将体内的真气修炼到身体所能够容纳的极致，进而不断压缩，压缩至一点，藉由此点来接触天道。”

师皓道：“对于魔门来说，其实也是一样，想要进入上品，需要将魔气修炼到极致，压缩凝练，以连通‘天道’。而紫姻姐姐当时告诉我说，修道者的‘天道’，与修魔者的‘天道’，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同一点。

“看起来，他们是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前进，但转了一大圈后，却汇集于同一个点。道门乃是内丹之法，魔门本质是外丹之术，内外贯通，本是一个‘圆’。

“我原本以为，她当时只是聊到这一点，随口与我说说，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在指点我全新的进阶之法。”

明月殊道：“她为什么不跟你说明白？”

师皓道：“因为她想要让我真正的超越自我。我的修炼之法，与他人完全不同，若是过于着相，过于墨迹，那也不过就是继续走在其他人的老路上，并不能真正的‘超越’。

“她指点了我，但并没有说透，因为她需要我自己领悟。我曾经在无意之中，达到一种‘坐忘’之境，那时候的我，无限的接近大道。在那种状态下，我修炼出了这两千多年里，从来没有凡人能够成功修炼出的‘元气’。

“这才是我真正该走的路！我需要做的，不是继续走在这两千多年里，不知多少人反复重复的，错误的道路上，而是一条全新的路子。”

他直接便在这白玉大殿中，盘膝坐下。

想了想，他竟又舒展臂膀，将月儿搂了过来，还帮她摆好姿势，让她背对着他，盘膝坐在他的腿上。

月儿睁大眼睛……他竟然就这般的“不客气”！

这也让她脸蛋再次憋红……他这又是想要做什么？

然则这一次，师皓并没有动什么歪脑子。

师皓道：“我们身处在画境之内，其实也在画境之外。画卷其实只有一幅，但却有两面，任何一面都可以是‘里’，任何一面都可以是‘外’。里即是外，外即是里，想要看清，唯有超脱，超脱自我，超脱天地。”

元气陡然发散，下一刻，月儿只觉得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正在不断坠落。

轰然间，她看到了一幅画。

他们悬浮在一处神秘的空间里，在他们的周围，环绕着长长的画卷。

画有两面，一面是他们刚才所在的那片绿水青山的小天地，一面是妖域浮图。

画卷卷曲，又绕成一个完整的圆，于是，在其中一个“节点”上，画的两面彼此相接。

而那个“节点”，就是他们刚才所身处的白玉大殿。

他们脱离了白玉大殿，身处在画卷的中心，却也身处在画卷之外。

这一整幅画卷，在他们身周缓缓流转，自成循环，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尘世之外的小宇宙。

此刻的师皓，依旧盘膝，动也不动，也没有睁眼去看环绕在周边的画卷。

内即是外，外即是内，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他的身躯仿佛化作了一道空壳，神识却随着元气的扩散，往这片小宇宙渗去。

轰然间，元气碎散，化作道魔二气，又不断的膨胀，不一会儿，便带动着这片小宇宙自身的灵气，充填着这个自成循环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