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许落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他就坐在竹清月身边的草地上，竹清月现在是起不来的，即便是先天道体，修复伤势的能力是常人十倍不止，她现在起码也得躺小半个时辰，才有余力站起身。

竹清月只能点头。

“当年竹家为什么要将季家灭族，是什么样的仇怨，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家主说季家上下所有人已经堕入邪道。”

“可有证据？”

“我不清楚，并没有太关心这些事情。”

“当年……那个小女孩，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错！”竹清月紧紧的咬着牙，声音大了几分，许落低头看她，她的眼眸倔强的吓人。

“当年二长老本想斩草除根，当年在族中人言轻微，是我说我觉得这孩子可爱，想留在身边养着，所以二长老将她给了我。”

“我养了她整整两年，最初她想寻死，是我给了她希望！那两年我一直在竹家，本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将她送出，直到两年后，我听闻暮雪剑仙来到了南域，常去一家饭店吃饭，那天是我带着那个小女孩，牵着她到了暮雪剑仙面前，暮雪剑仙截走了她，也是我当年说的，一只宠物而已丢了就丢了，不必再找！”

“现在那个女孩还活着……是因为我，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那与我有何干系？！”

竹清月的眼眶通红，看向许落的眼神像是想将他生吃了。

许落深深的叹息一声，手按在了竹清月的额头，将一缕混沌灵气渡到了她的身体里，助她修复伤势。

“你其实自己也有怀疑吧？”许落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竹清月一怔。

“如果你也相信当年季家灭族，所谓的真相，那你昨晚也未必会留手，你是不是也怀疑些什么，所以在我问你的时候，你自己的口气都有些不确定？毕竟……谁都没法做到真正的干净，真相如何你不清楚，我会努力去查，等我查到了，我也会告诉你一声。”

“刚才那一剑，我本来不想出的，是你要我出的，所以也不能怪我，是吧？”许落又全然一副无赖的姿态，他站起了身，忽然又认真的问了一句。

“所以，等你伤势好了，你打算揭发我的身份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不会。”

“为什么？”竹清月嗤笑。

“不知道，直觉，你有点像我以前一个很熟悉的朋友，她性格也这样。”

许落的混沌灵气帮助她修补了许多的伤势，混沌体与先天道体不是一种东西，但是，混沌体之下，皆为蝼蚁。

如果许落现在下的去手，现在把她给睡了，许落也能拥有先天道体，就这么简单，混沌体强在复制，以及吞噬。

邪修修行的越久，就越容易被血气所侵蚀，变成不人不鬼的疯魔，可混沌体能吸收任何生物的灵气，化为己用，也能拓印各种各样的玄妙体质，拥有五行灵根，战力也不弱……不然，像他这样总是越个六七级砍人的，其实……很不合理的。

一般坐拥各种资源的天骄能越三四级击杀对手，这是合理的常态。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昨晚没在宴会上揭发的恩情吧，我在这守着你，直到你伤好我再离开。”许落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安静的坐在了她身边的草地上，等待着她吸纳灵气修补肉身。

许落举目四望，面前一堆荒草萋萋，这些都是被雷劫以及他俩战斗所波及的植物，许落将之前花折镜赠予他的玉箫拿了出来，凑到了嘴边。

萧音弥漫，淡绿色的灵气随着萧音漂浮，所到之处，草木重新焕发出淡淡的生机，以乐理入道便能做到这般玄妙的事情，这是之前的世界规则所没有的，至于改变……大概就是来源于白帝离开，天道改变之后了。

竹清月听着耳边的萧声，原本的不安情绪，也都随着萧声渐渐的平息下来，她全心全意的修补伤势，竟在不知觉间进入了顿悟状态。

十几分钟的时间以后，萧音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竹清月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身边的少年已经没了踪影，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浑身的血污被她震落，但仍旧觉得身上还有不净的地方，她站起身，裹紧了许落盖在她身上的那块白布，刚走出一步，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啊……你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