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仍旧留在这个院子里，没有离开。

许落还在和苏茉打情骂俏，剑神就静默的看着他，她也摘下了一截桃枝，手臂轻盈的挥动，桃枝舞动的轨迹下，出现了先前和许落挥动时候一样的黑白两色光芒。

那枝桃枝化作粉末飘散。

许落抬头看她，她咬着嘴唇，仍旧是一副执拗的模样。

“你先把面具摘下来。”许落轻声说道。

剑神闻言，手轻轻的覆盖在了脸颊上，将面具给摘了下来，刚摘下来以后，许落轻声问她，“您为何总是戴着面具？”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普天之下，谁能找你麻烦呢？”

“曾经，习惯。”剑神惜字如金。

“那倒也没错，可现在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许落轻笑了一下，“你要和我论剑？”

剑神轻轻点头。

“你一定要赢吗？”许落再问。

剑神沉默。

“我听闻您修的是无情剑，那剑刃出手，应该是为了杀人才对，若是为了胜败，算什么无情剑？”

“无情剑出手就该杀人？”剑神淡淡的问。

“那什么是有情剑呢？”许落笑笑。

“终究只是一把兵器，一个技巧，人们握住了兵器，就掌握了生杀大权，所以就有了权力，有了权力就有人卑躬屈膝，你越强，越多人对你敬仰，那你既然无欲无求，修剑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杀人，是守护？还是得道长生？这些都是你的欲求，你只要有欲求，不就修不了无情剑吗？”

不只是剑神，就连苏茉都愣了一下。

有时候辩论重要的不是说服对方，一时之间让对方回答不上来了，那也算赢。

苏茉忽然发现，就算是她，也找不到她该怎么反驳。

许落坐了下来，翘起了腿，苏茉轻轻的咬着嘴唇，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捏着肩，眼眸里有淡淡的媚意，许落大惊失色，这个坏女人竟然会给他捏肩？

莫非她今晚就要睡我？

眼看着剑神回答不上来，许落当然不会给她一丝一毫思索的时间，“那么，您最初握剑的理由是什么呢？”

剑神却还是回答不上来。

这一次，许落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安静的等待着回答，直到剑神闭上了双眼。

“多年前，我师尊带我走上修行之路。她修的便是无情剑。”

“所以她也要你修无情剑？”

剑神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萧蔷呢？你打算让萧蔷继续修行无情剑吗？”

剑神摇头。

许落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你也觉得你师尊是错的了？对吧？”

“师尊没错。”

“哪里没错？”

“我已经炼虚十重。”

“意义呢？你炼虚十重了，那么厉害了，那握剑的意义何在呢？你握剑是为了什么？”

这问题，你拿到剑宗去问，多少人都能回答的上来。

为了屠魔，为了守护天下苍生，为了路见不平，为了一己私欲，为了漂亮女孩的崇拜，为了权势，为了长生，那么多的理由。

但偏偏，她回答不上来。

她从修行开始就被要求握剑，被要求收敛自己的情绪，被要求斩情，师尊临终的时候，让她亲手结果了自己，将她葬在一颗桃树下，可最后师尊的眼角却泛着泪迹，她不明白师尊是想起了谁，可最后师尊始终是有情的，总归无法做到无情。

师尊临终前，久违的轻轻抚摸她的脑袋，眸子里的情绪那么哀伤，漫天的桃花飘落，剑神看着她的一切化作虚无，什么都没有剩下。

其实她也能想到的，只是许落刚才就说了那么多个选择，那些选择都不符合她，所以她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眼瞳变得有些迷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