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离开忠义楼的孙朗浑然不知一张阴谋大网正悄无声息地向他当头罩落,此刻他没有回家,反倒绕了个远路,跑到了城中一处不大不小的寺庙里。
“大和尚,发钱啦。”
一方小小禅室之中,孙朗和一名僧人对坐,那僧人须发皆白,面目慈和,双手合十,盘腿而坐,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与对面坐没坐相的孙朗形成了鲜明对比。
孙朗将从胡守信那里拿到的钱袋甩在手中绕了几个圈,打开口袋,向下倒出一半银钱,银色的贵金属落在小桌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僧人面色不变。
“这回是香兰坊北路的那条街,有家秦记当铺的那里。”孙朗收回钱袋,伸手按住一块碎银子,往僧人的面前一推,“有户姓郑的人家,养了两个孩子的那个,男人名叫郑三,家里老娘生了病,寺里有药僧,帮忙诊治一下,这是医费药费,大概会余两钱银子,给老婆子买点补品。”
然后他推出了第二枚银子:“还有一家姓徐的人家,父母离散,只有三个孩子相依为命,大的那个白天在粮行当搬工,养活在武馆练拳的弟弟,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平日偷偷去城外摘些花果沿街叫卖,最近街上不安生,一个小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总不是个事。我看你寺里僧人不少,一人一套僧衣,足够这姑娘忙活一阵,练练手艺。所以买些布料,让她缝补一些僧衣,这银子就是给她的报酬。”
说完又推出几块银子:“布料钱,另外做童衣四件,成衣短衫五件,女衫三件,分别送给……”
一块又一块银子推了出去,每一笔钱都有用处,事无巨细,娓娓道来,最后他将一块较大的银子推给了和尚:“最后五两,给你们的辛苦钱,帮了我几次忙,就算是报酬了。寺中用度不小,偶尔还要施舍粥饭,权当补贴你们,不可多拿一分,不可少拿一毫。”
“阿弥陀佛……我替这些穷苦人家谢过居士。”那和尚睁开了眼睛,面露微笑,双手合十低头行礼,“惭愧,我佛弟子,竟不如居士知那民间疾苦。”
“有钱人可以去赌去嫖去看表演,夜生活丰富得很,但穷人的娱乐就不怎么丰富了,他们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吃饱饭后一起坐在街头巷尾聊些家长里短,八卦的很,尤其是一些已经不必做活儿的老头儿,知道的东西多得很。”孙朗笑了笑,“闲的没事听他们胡咧咧,有些事情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