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看看顾芒满身泥土的衣服, 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叫了车。
高个子的那个和侍卫首领打电话,把这边情况一说, 电话里传来猛烈的叫骂声,直震得高个子侍卫耳朵发疼, 低眉顺眼地一个劲说“是”, 转过身时脸上奉承的表情比菊花都灿烂。
车过会儿才到, 两人先进了基地,作为华国最大的基地,里面的建筑安全高大而结实, 看起来造价不菲,居民区救济区训练区等等都划分出一亩三分地。
只是里面的人大多面色麻木, 步履蹒跚,这是末世的第三年, 大多数□□离子散, 没有异能的人活着也只是活着,也因为没有异能, 大多数人面黄肌瘦, 排着队在领取救济的汤水馒头, 默默无声。
有些时候不怕民众热闹乃至吵闹,最怕的就是老百姓连声音都没有了。泱泱大国从国泰民安变为如今的模样, 难免让人心生感叹。
队列中有个小女孩,她扎着脏兮兮的麻花辫, 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了, 穿着花裙子却干干净净, 小心翼翼抱着怀里什么东西, 在一群大人里显得有些突兀, 眼看再过五六个人就排到她领取食物了,后面一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把那个小女孩推到一边。
“滚开!”
那大汉说着,占据了小女孩的位置。
基地不允许插队,有些人就钻空子,恃强凌弱去占据弱小者的地位,边上看管纪律的侍卫显然已经习惯这一幕,只把眼睛镶在头顶,看也不往这边多看一眼。
阮秋好奇地看着这一幕,顾芒皱起眉。
那个小女孩跌倒在地上,花裙子上滑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腿,这显然并不是她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小女孩吃痛地爬起来,憋着眼里的泪水拍了拍裙子上的土,准备去队伍的最后排。
不想这一摔,她抱着的那个鼓包掉在地上,不牢固的包裹散开,里面的吃食撒了一地,都是白白的大馒头。
那大汉眼睛一下子直了,“你这个小蹄子,领过一次了还过来领?老子每天吃不饱都他妈赖你这种贱人!”
小女孩慌慌张张要把馒头收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妈妈她前阵子从战场下来,腿坏掉了,没办法来领取食物,我是替她领食物的!”
那大汉只是借着个机会抢夺食物罢了,怎么会管这么多,扬手就要打,小女孩害怕地闭上眼睛,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睁眼一看,一个长角长尾巴的小泥人挡在她前面。
那大汉踢到铁板上,手被攥地几乎骨裂,连连惨叫出声:“啊啊,我的手!”
“放开他吧。”顾芒说着,也走上前来,把小女孩扶起来,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
阮秋这才松开手,看着那个大汉滑稽地痛地挤眉弄眼的样子直乐,末了又哼着抱肩:“活该,谁让你让顾芒不开心。”
顾芒:?
他本以为阮秋是看不惯那男人欺负人,想不到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这边的骚动很快惊动了守卫,守卫已经得知顾芒是基地首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马上站到了顾芒这边,把这个男人以“挑起争斗”的罪名压走了。
小女孩弓下腰一个一个用裙子把馒头擦干净,他眼仁黑白分明,亮地惊人,献宝似的把唯二两个馒头递给阮秋和顾芒:“谢谢两个大哥哥,这两个馒头送给你们。”
顾芒问:“给我们,你妈妈吃什么?”
小女孩懂事地摇摇头:“我再去排队给我妈妈领,我不吃了。”
顾芒莞尔,谢拒了那两个馒头,又问:“你说你妈妈从战场下来?”
提到这里,小女孩面上闪过悲伤,蜷缩着手指把馒头包裹进怀里,轻声地说:“这阵子尸潮越来越频繁,我妈妈的异能等级不高,但是为了给我更多的资源就去前阵杀怪物了,上次尸潮时候腿受伤了,回到基地后就和这里的难民一个样子了。”
小女孩勉强笑笑,有些骄傲地提起裙角:“这个裙子就是前阵子我妈妈上战场时候的奖励。”
顾芒挥手让领事多给了小女孩几个馒头,小女孩在末世从没见过这样善良的人,憋红了脸连连弯腰道谢,饭点过去半小时,最后急匆匆走了。
阮秋瘪着嘴拉顾芒的手腕:“走吧走吧,我们也走吧。”
顾芒和阮秋上了车,基地虽大,里面的人却称得上民不聊生,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阮秋正怄气刚才顾芒的视线分给了别人,闷闷地问:“什么感觉?”
顾芒认真地看他:“那个小女孩年龄那么小,她妈妈受伤,没了她妈妈保护,她大概率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觉得她可怜吗?”
阮秋心里没有什么触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他玩弄着脖子上的铃铛,问:“顾芒觉得她可怜吗?”
顾芒点点头,阮秋低头哦了一声,不说话。
“阮秋,”顾芒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如果你真的想理解人类的感情,光看《百科全书》不够的,你要试着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
阮秋瞪大眼睛:“如果我是她,我就一拳把那个男人揍飞!再把欺负‘妈妈’的丧尸全部杀光!”
顾芒笑了,继续看着车窗不再说话。
外面正经过工作区,工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搬着重重的石块搭建基础建筑。
阮秋又轻轻去拉顾芒的衣袖,“不过,如果顾芒觉得她可怜,我就也觉得她可怜。”
顾芒回过头。
阮秋认真地说:“我会喜欢顾芒喜欢的东西,保护顾芒想要保护的东西的。”
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呀。
两人来到基地的内部,下车要经过一层安全门,这个安全门使用了目前能够使用的最先进技术,能够把经过的人分成四类,丧尸,人,感染者,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