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这么野!

你想报复回来也别挑这么多人在场的时候啊!

“你脸红了。”路川辞玩味一笑。

他低头, 很温柔的拨弄开时宴手里的蚯蚓,将对方的手擦干净。

时宴就像个木偶一样没反应, 对那句话也稍显迟钝, 半晌,手指颤了下,才有了点回应。

时宴脸更红了, 哗一下站起身,路川辞抬头仰望他, 时宴语无伦次:“你、你这个人、你要注意影响!”说完, 立马转身就要走,还没走几步呢, 哐当, 迎面就撞上了白洛。

路川辞看见白洛后眼底的笑意微微收敛, 连眼神都不施舍, 唇角噙笑, 漫步离开了。

白洛头一次见到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宴, 以为是路川辞把时宴怎么欺负了, 气愤不已, 跟在时宴身边, 说了路川辞一堆坏话,叽叽喳喳,吵吵个没完。

时宴全然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一会儿哭丧脸,一会儿说不上的面红耳赤, 再过一会儿无力低叹, 表情极其丰富。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 才勉强听清了白洛的一句话:“哥, 学校组织的迎新晚会要求带家长,我们把爸爸叫来吧?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多好!听说还有好多亲子活动呢。”

时宴半听半不听的,应付点头。

白洛又说了一大堆话,时宴也只听了两句。

白洛又说:“那我给路川辞也说下吧,我怕他不知道学校有活动。”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时宴侧目,顿了顿,心道白洛什么时候心这么好了,按照白洛往常的做法,估计巴不得路川辞赶紧滚得远远地。

难不成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打算重归于好?

白洛小声道:“哥?”

“嗯?”

“我给你说的,怎么样啊,你要是同意,我就给路川辞去说了啊。”

时宴想了想,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嘱咐道:“可以,就说学校有活动,其余的都不用说了,我怕你这嘴坏事儿,另外,注意语气,注意态度,保持和善。”

时宴有些不放心,转过身来,“小洛,我很高兴你对路川辞能降低敌意,真的很高兴。我和你一起去吧。”

“啊?就传个话还要一起去啊,你这么不信任我吗?”白洛失望地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大不了你最后问下路川辞,看我话传到位没有!”说完,飞奔走了。

另一边,路川辞正轻声和人交谈,一旁的少年语气不屑:“他们贺家自己脏透了,倒是把贺章也给卷进去了,他爸这几天把他扣在家里,听人说,往死里打了一顿。”

路川辞说:“让人给贺章传个话,认了这一遭吧。”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们给他说他不听,他也就听你的了。”旋即看向路川辞,“路家这段时间找你了么?用我们做点什么吗?”

路川辞:“不用。”

交谈到一半,突然冲过来一个身影,白洛说:“我有话和你说。”

旁人看向路川辞,又讥讽不屑地扫了眼白洛,淡淡道:“我们先走了。”

路川辞轻轻应了声。

白洛微笑:“我哥让我给你传个话。”

路川辞面色不改。

白洛笑:“一星期后,学校举办活动,我们一家人都会在。我哥希望也能和你家人聚一聚。”说完,又宛转的问:“你应该有家的吧?”

这句话,不论让任何人听见都是找打的话。

白洛原以为这句话足够扎人心了,可却见路川辞轻轻看着他,露出了几分怜悯的神色,犹如对待小朋友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他不禁摇头,“是我高看你了。”

*

一星期后的校园亲子活动如期举行。

时宴顶着两个黑眼圈来了。

整个人浑身上下像是被掏空一样,尽是疲倦之态,连白叔叔都问:“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时宴生无可恋。

摆了摆手,“不是。”

看向天空,阴天,A市的天大多都是这样的,阴云卷卷。

可此刻,他却觉得哪里都不好,像是有一种浮躁之气从地面升空,压得他心沉沉的。尤其是一到夜晚,普通人听不到什么,但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来自地下的声音,刺耳尖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时宴脑子要炸了。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让自己镇定下来,随着涌进的人流一点点向前走。

他们学校合并后变大了许多,教学楼都分成了四个区,来来往往,大路宽阔,从不见拥挤,可今日学生们携亲带故的,没一会儿就占领了整个林荫大道。

时宴被挤得胸闷,心情逐渐开始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他有些眼花缭乱。

白洛担忧地问:“哥,你是不是中暑了?你嘴唇都白了。”

时宴再次摆了摆手,“我去找个地方歇歇。”

躲开错落的人群,寻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身后有个硕大的孔子雕像,雕像旁又满是高耸的树木,帮他遮挡了不少阳光。

时宴就坐在雕像下方,时而低头,时而仰望天空,满天的鸟儿,划空而过。

他真的有点不太舒服。

无缘无故,心跳加快,血脉喷薄,浑身筋骨就像是被扭断了一样,生疼。

上一次有这种痛意,还是他飞升前兆。

应该不会吧?

他又不是被贬下凡,怎么会再度飞升。

时宴觉得自己应该是中邪了。

也不知这地界是哪位上神坐镇,该挑个时间去庙里拜一拜了。

前面有一条由学生们牵头举办的公益小吃街,吃喝玩乐的费用最后都会转为公益募捐,故而大人们也都舍得花钱,白叔叔尤其。

白洛嚷嚷着想吃棉花糖,白叔叔道:“这里人太多太挤,棉花糖拿着万一撞到人,黏到别人身上了怎么办?”

奈何白洛不放弃,非要买,时宴跟在后面,本来就不舒服,听他一咋呼,更不舒服了,无力道:“买了吧,买完赶紧去前面的操场坐会儿,我走累了。”

白叔叔哭笑不得:“这才多一会儿你就累了。”

买了两朵棉花糖,一朵给时宴,一朵给白洛,白洛勉强尝了两口,甜腻,又不要了。

时宴在后面跟个保镖似的,举着两大朵棉花糖,拖着疲惫难受的身体,生不如死。

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住,退回到棉花糖铺子旁边,想起来了,路川辞喜欢吃棉花糖的!

时宴:“同学,再来一朵棉花糖。”

往前继续走,有诗词背诵换奖品的,时宴哈气连连,心道这条路怎么这么长,还没完啊?

他被白洛拽了过去,白洛笑道:“哥哥哥,岳阳楼记,快,背一个!还有还有,屈原的离骚!这两个背了送旁边的那个玩偶呢。”

时宴懒惰的问:“你又不是女孩子,要什么玩偶啊?”很不配合地将白洛的棉花糖还给他,自己朝前走了。

他是一分钟都在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套圈圈的游戏好玩吗,幼稚死了。

果不其然,路川辞就在操场那边,教导主任正在和路川辞说话,发现时宴走过来了,将时宴拉到一边,低声道:“今天特殊,多照顾点路同学。”

时宴挑眉,在教导主任走后,笑嘻嘻地靠了过去,拍了拍路川辞的肩膀,“可以啊你,说说,怎么讨主任欢心的。”

要知道他们这个主任,那打眼一看就不是通情达理的,脾气还差,动不动逮住人一顿凶,别说学生了,连老师都不放过。

破天荒的头一次,竟然从教导主任的口中听见了对一个同学的特殊照顾。

见路川辞懒得回答问题,时宴大笑,他将棉花糖送过去,“给你买的,快吃。”

路川辞皱眉:“干嘛买个粉色的?”

时宴道:“粉色漂亮,你也漂亮,所以适合你。”

路过的女生:“……”就很违逆。

两人一路走,走着走着就走回了之前那个吃喝玩乐一条街,时宴:“……”躲不掉了是吧。

但看路川辞好像想来这里转转,时宴又不忍拒绝,立马陪着过去了。

两人走到了水果摊,路川辞道:“一杯冰沙。”

一旁的学生立刻做好一杯水果冰沙,冰冰凉凉。

路川辞看见了旁边的枇杷果,拿了几个放到冰沙中,递到了时宴手边,道:“身体不舒服就别吃那些甜腻的了,枇杷果解解腻,一会儿就好了。”

时宴一讶,旋即,静了下,扯了扯笑。

从他进到学校的那一刻,身体就百般不适,有人担忧有人问候,却没有一个人像路川辞这样做到实处。

时宴捏着一杯冰沙,心底痒痒的,忽然笑了下,“小路,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小暖男。”

路川辞:“如果你把你那颇为老成仿佛有千百岁的语气换一下,这句话我会更喜欢。”

时宴笑了笑。

喝了点果然好一些了,至少胃里不再泛酸想吐。

时宴看了一圈,纳闷道:“汉森叔叔他们呢?你家里人没来吗?”

路川辞正在摸套圈的手卡顿了下,面不改色:“他们有事,没来。”

时宴失望的哦一声。

见路川辞拿起套圈,准备套前方摆了一地的奖品,时宴欣喜道:“这个好玩,快,玩吧,我请客。”

路川辞套中了一个白色旅行大帽子,奖品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直接啪叽扣到了时宴脑袋上,漫不经心地说:“遮阳。”

时宴感动!“小路你真好……”话音未落,路川辞就似笑非笑地跟了一句:“别让阳光把你本就不多的聪慧都抢走了。”

时宴:“……”

说说闹闹,时宴陪着路川辞将这一条街都逛完了,迎面撞到了正在寻找他的白叔叔和白洛,时宴生怕白洛和路川辞有口角,立马站到二人中间,笑嘻嘻道:“你们去体育馆那边看了吗?”

白叔叔笑笑:“还没呢。”随后看到了时宴身后的路川辞,路川辞礼貌地说:“白叔叔好。”

时宴介绍:“他是路川辞,同班同学,我的同桌。”

白叔叔会心一笑:“能和时宴这么亲密相处的同学可不多,你们钱够吗?”白叔叔二话不说掏出钱包,想了想,将钱包直接递到了时宴手里,温声:“你们想买什么就买吧,今天开心最要紧。”

时宴惊喜。

哦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