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一定是隋逸最大的噩梦。
那是毫不掩饰的恐惧, 连苏尔谢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都呼吸紧了。他看着隋逸抱着那个刚出生,还血淋淋的幼崽, 幼崽哭声凄厉, 像是在为自己的雌父送别。
荒林之间,萧瑟寒风,隋逸见他来了, 痴痴地:“他死了……”然后低头看着卢迪亚。
苏尔谢快步过去,将隋逸的视线挡住, 连自己都受不住这样的画面, 更别提隋逸了。
隋逸不说话了,就呆呆的看着怀里的幼崽, 静了好久, 才再次低喃:“他死了。”
回城的路上, 比起隋逸的过分安静, 隋逸怀里的那个幼崽就没那么听话了, 哇哇大哭, 哭声响亮。
苏尔谢多看了几眼, 是个雌虫幼崽, 侧脸看起来挺漂亮的, 许是怀里的幼崽折腾的太厉害了,隋逸稍稍倾斜了下,换了个姿势,正巧露出了幼崽的那半边脸,苏尔谢眼眸一变, 微微蹙起眉头。
幼崽的那边耳朵被划伤了, 而且能看出来, 是用刀子划伤的。
只怕会留下病根。
隋逸见苏尔谢一直盯着幼崽的耳朵, 默然:“是我不小心划到的。”然后他低了低头,“是我的错……”
苏尔谢忍不住了,星舰内,他半跪在隋逸的面前,轻轻擦掉隋逸的眼泪,说道:“如果是我,我都做不到,你很有勇气了。”
隋逸握紧拳头,神情惶恐:“我杀了卢迪亚。”
苏尔谢点头:“但是卢迪亚不死,孩子就保不住,对不对。”
隋逸一边掉眼泪一边说:“卢迪亚说……说自己活不了了……”
苏尔谢握住他的手,“对,所以那种情况下,能保住一个是一个,隋逸,你已经很勇敢了,你也尽力了。”
星舰直到军部,为了防止再生事端,这些日子他们都要待在军部,而隋逸怀里的那个幼崽送给医生治疗了。
医生摇头叹气:“这一刀伤的有点深了,恐怕以后会影响到他右耳的听力。”
医生问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大家一致看向隋逸。
隋逸说:“……有名字。”过了片刻,又道:“卢迪亚说,叫哈里……”
比起隋逸这这边还算简单的安抚问题,只需找个心理治疗师,将应激情绪压下去就好,最麻烦的其实是苏尔谢。
苏尔谢犯了大忌。
第一,擅闯军部,并夺走军用武器。
第二,在军部未曾允许的情况下,贸然对敌军宣战并发起攻击。
这两条,不论哪条都是死罪。
毫无例外的死罪。
可偏偏犯错的这个虫是个未成年雌虫,可偏偏就是这个未成年,单枪匹马,孤军直入,将敌方大杀特杀,血战而归。
真他妈离奇。
连斯尔赫特都没想到,苏尔谢还能活着回来。
按照那个突袭,他们已经做好给对方收尸的准备了,可看着如今身体完好,并无残缺,甚至身上连点伤痕和血迹都没有苏尔谢,军部上下一致陷入沉默,并表情微妙。
这是该罚呢?还是该奖呢?
要知道,他们帝国,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大胜之战了。
如今连外网上都是翻江倒海,所有的帖子都在询问那个战舰里的是哪位将领?够刺激,够胆大,够机敏!
此刻,苏尔谢坐在密不透风的审讯室里,门被紧紧锁着,门外却围了一堆的将领,凑在单面窗前,探头忙问:“让我看看!!”
“我也要看!!”
“天呐,不会吧?就这么点年纪?”
“妈的,他是我们的功臣啊,咱们都多久没打胜仗了!”
“这简直就是军部的苗子啊,军部的希望。”
斯尔赫特被吵得头疼,挥了挥手:“越说越夸张了。”他看向里面,“是,确实优秀,但军部有军部的规矩,做错了事就是要接受惩罚,你们谁准备去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