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同一晚, 清玄落座于大殿内,其余五位师尊都在, 他们面色沉重, 蔺阳道:“有些心急了。”他看向清玄,清玄默不作声,静静望着殿外泠泠响动的竹铃。
他的心就和那竹铃一般, 明明很静,一点声响也不会发出, 可如今却一点风都经不住, 一点弱风便可让心情起伏,像那竹铃一样, 在心中发出声响来。
他没有反驳蔺阳的话, 因为他确实心急了。
带江小白过去后, 刹那间, 他甚至在想, 江小白怎么不转头就走了。
殿内只有两盏烛火, 火光缥缈, 晕黄的光斜斜的映在每个人的侧脸上, 清玄半张脸处于阴影中, 半张脸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柔和光洁,他睫毛低垂,遮住了眸中的光,让人猜不透心思。
但见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曾经只觉是天下之大任, 是责任, 是他做该做的事, 如今竟有了种负重感,沉甸甸的担子落在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清玄道:“且等一等吧。”
他的一句等一等,让蔺阳心凉了,重击桌面,杯盖都震了震,发出刺耳的脆响。
蔺阳起身,径直走到清玄面前,跪坐下来,沉声道:“清玄!孰轻孰重你向来分得清,万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糊涂啊!”
清玄道:“我只说要等一等。”
蔺阳道:“等?等多久?等出个什么定论?你我又怎知这个等的过程会不会灵墟剑躁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清玄道:“你当如何?”
蔺阳道:“你既然已经将话给那小子说了一半,不如当机立断,将后面的话也一应说完了!你不愿意说,我去说也行!”
清玄笑了:“那他若是不同意呢?你还要亲自将他扔进鼎中祭剑不成?”
蔺阳面色微变,其他四个师尊也同时低了低头,明知不耻,可偏要以此而行,他们也痛苦。
蔺阳忍声:“那你说,怎么办??”
清玄淡淡道:“今日我带他去祭台,并无异处,灵墟剑他也碰得,我在想,如果可以,未必非要走祭剑的法子,江小白若是真能拿得起那把剑,给他就是了。”
五位师尊错愕不已,齐声:“给他??”
“七年前,昌平殒命,留灵墟剑在世,并未摧毁,我匆匆下山,欲意毁剑,谁知晚了一步,正好让江小白先行遇见了那把剑,那剑本就有邪气,邪气在昌平死后又不得镇压,半缕藏匿于江小白体内,这也是为何,今日带江小白见剑,那把剑并不排斥江小白,甚至隐隐有接纳之意。”
蔺阳道:“可那小子功力尚浅心性不稳,他未必能控制得住啊,万一被剑反噬了呢?”
清玄道:“要么,让江小白现在去死去祭剑,要么给江小白一个机会,让他拿了剑,试一试。哪个更好?哪个更是仙门应做的事情?”
蔺阳闭嘴了,说不上的烦躁让他胸口一起一伏。
清玄起身,随性道:“你们且先想着,我回去了。”
“你着什么急啊,现在回去干什么?”
“要下雨了,恐有雷电。”
“你怕?”
“我怕小白怕。”
“……”
秋会当日,仙门百家齐聚,大殿内,云裳拂动,谈笑连连。
各家各派,皆有尊上到此,其余各弟子,亲者立于殿内陪同,随行者则在殿外候着。
殿内的各位尊上,趁此时机,洽谈百家事宜。殿外诸弟子,趁此机会,联络感情,互相攀谈,说是让他们站到外面等候,但这样的大太阳,又有谁真的愿意候着呢,故而专门辟了一座山峰,供他们日头正猛时歇息。
凌霄山弟子约莫二十名,不过为首的也就两人,那两人皆是内门弟子,一个名为陆宁,此人正在正殿,另一人为陆修,正坐在一处靠窗位置,似有不快,面色冷淡。
陆修身边又坐了三人,将一方小桌子占满了,那三人像是拱火一般说着:“师兄,为什么没让你跟去大殿里伺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