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漆黑的天幕被烟花和火光同时映亮, 遥远的夜色深处传来呼呼的风声,呼啸吹过喧闹的大地。
远处的路面被消防和警车的灯光占据,几乎完全红成了大海, 人声嘈杂,对讲机电流和警笛鸣响此起彼伏, 反而衬得顶楼一隅死寂一片。
秋末寒风刀割般刮在脸上。
诸伏景光怔怔地看着一个黑色巨物仿佛幽灵般在黑夜中浮现, 悬停在了刚刚爆炸的时钟塔顶楼边缘, 一股无名恐慌忽然在血管里蔓延。
那是什么人?
感觉不像救援, 可还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他刚刚是不是还看见有人从上面掉下了来, 但是怎么会没有落地的动静?
阿薰又怎么样了?!
嘀嘀嘀——
紧接着, 景光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刚刚才向警视厅的人吼完顶楼被袭击的事情,以为是有回复了, 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然而对面传来的, 却是一个他曾经十分耳熟的低哑嗓音:
“……好久不见,苏格兰。”
“——!!!”
霎时间景光全身巨震, 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蓝色的眼眸僵硬地盯着虚空,额发凌乱地被顶楼风掀开吹起, 即使拼命压抑也无法抑制错愕:
“莱伊??!”
自从那次天台事变之后,他可能得有两年多没见过莱伊了, 只听零说他是在伏击琴酒的收网行动失败后,被FBI总部强制抓回了美国。
之后, 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对于莱伊, 作为苏格兰的景光对他的感情只能说是非常复杂。
如果说是完全不怨恨他在那个时候, 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而推出格兰利威, 导致薰在受尽虐待以后, 从此彻底迈向无力回天的死亡是不可能的。
但是, 他也能理解对方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同为高危卧底之间的感应和惺惺相惜让他对对方还是生不出恶感来,并不希望对方落入组织手中,但也没期望过能够再次见面。对于他们这种人,能够苟延残喘活着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
“冲……”
仿佛有一阵电火花顺着景光的神经刺啦点爆!
之前一切不对劲的微小细节串联,其实从来都没有什么所谓的“王牌狙击手朋友”:
“那个‘冲矢昴’就是你?!”
“……”
静默横贯了萧瑟的簌簌夜风。
“嗯,你想的没错。”
半晌,电话里终于响起赤井秀一低沉的声音,径直切入正题:“长话短说,苏格兰。你们公安现在是谁在负责看管格兰利威,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什么?”
“我说格兰利威的异常行为!”
此时西区的天台上。
赤井夹克的衣角在高空风中翻飞,针织帽下的绿眸沉了沉:
“我下午在楼里以‘冲矢昴’的身份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会在今天来到时钟塔,应该也是他刻意给自己安排的行程。”
他隐隐抿紧了唇:“那家伙…正在准备一个人面对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情!”
气氛忽然变得非常诡异而凝重。
诸伏景光有好几秒说不出话来。
赤井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扎进他灵魂最脆弱的地方,几乎要连血带肉地挖出什么他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最恐惧的事。
那些他潜意识里在
有意安慰自己,试图用对方的温和笑容一直逃避的事……
“异常……倒也不能说是很异常。”
景光攥着手机,感到自己的喉口仿佛被巨石堵住了。
他抬头望向璀璨天幕:
“阿薰他现在正在时钟塔顶楼拖住普拉米亚。但是,刚刚这边突然来了一台直升机,看起来不像我们警用的常规型号,倒有点像是‘鱼鹰’。”
“这是你们FBI的东西吗?”
赤井秀一愣住了,眼瞳有些睁大:“鱼鹰?”
“这里为什么会有鱼鹰……”
可他话音未落——
下一刻,一阵如同烟花爆裂的声音急促而密集地炸响,远处的时钟塔瞬间被火光映亮!
噼里啪啦的机枪子弹狂风暴雨一般砸在楼上,直升机跟疯了似地,打碎了水晶灯,打爆了玻璃,无数碎片和火星水一般四散飞溅!
“卧槽什么东西?!”
“那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机枪?!”
“他妈的哪个疯子——”
烟火园区内空中的花火声响几乎盖过了一切动静。
人群无知无觉,只有边缘的警察注意到了异变,对讲频道轰然被发疯一般的尖叫和嘶吼淹没。
霎时间,赤井秀一脸色剧变,提着枪拔腿狂奔:“那东西是琴酒——”
“出事了!!!”
机枪扫射现场浓烟滚滚,无数发子弹海潮般打过来反复撞击在不锈钢台面上,直接将钢铁都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洞!
视野里所有东西都已经完全被火光淹没,成步堂薰死死地拼命按着那两个家伙俯卧在餐车背后,紧接着只听一片机枪爆响,他们头顶不远处的墙面也被打穿了——
——轰隆!!
“这什么情况啊?!”
黑羽快斗在废墟里挣扎,似乎想起来,但刚一动就被薰猛地压了回去:
“别乱动!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啊?!”
可是他这一声惨叫没能传出去,因为集火的枪口又扫回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混乱之中成步堂薰知道计划又在推进了,但是他此时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制措施——更何况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所有残存的体力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在一片枪火之中拖拽普拉米亚和基德紧急避险,几乎直接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