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琛上车听完了后半程,挺意外温雾屿居然真的在说正事,他把啤酒递过去,“喝吧。”
温雾屿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滋味,捏在手里,想起杨梅酒醇烈的香气。
“怎么了?”褚琛问。
“不好喝,”温雾屿表情倦怠,“不如白开水。”
“你可真难伺候,谁受得了你啊。”
温雾屿笑了笑。
褚琛这两天要心肌梗塞了,看见温雾屿这模样更不得劲,他问:“你跟谁打电话?”
温雾屿老神在在地说:“专家。”
“得,那专家给你意见了吗?”褚琛看了眼手机,“警察让我们进去了,我看他们的意思,最好今天下午就想把这事解决了。”
“解决不了,”温雾屿面沉似水,“你随便找个借口拒绝。今天我们不出面,最晚后天再说,不能总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褚琛愣了愣,“雾屿,你想干什么?”
“先把那女孩儿为什么要自杀的原因搞明白了。他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把脏水收齐了再泼回去,一滴不剩地泼回去。”
褚琛深感意外,“难得啊雾屿。”
“怎么了?”
“你以前吧,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懒得多说一个字,这回怎么了?”褚琛调侃,“把钱包捂得这么紧,我们公司要破产了吗?”
温雾屿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他轻笑了声,说:“这样不好吗?”
“好啊,”褚琛说:“鲜活了不少。”
在漂洋过海的青山绿水中捂出来的鲜活,举手投足全是扶曜的影子。
温雾屿心里有了牵挂,徒然生出一股归心似箭的急切,他要速战速决此事,也懒得跟无赖扯皮。
扶曜跟温雾屿说的那套属于理论,实践效果如何,全看自己发挥。
第二天下午,温雾屿特意挑了个饭点前的时间‘见面调解’,谁心情都急躁,尤其那家人,男人带头,指着温雾屿怒目横眉地大放厥词。
温雾屿架着腿坐在椅子上,他表情轻松,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捏着手机跟扶曜聊天,笑意逐渐挂上眉梢。
糖醋霸王龙:哥,他们骂我。
扶曜:骂回去。
糖醋霸王龙:甚合我意。
温雾屿收起手机,眼皮一撩,刮出一道寒峭刺骨的风,“你刚说我什么?”
“说你狼心狗肺的东西,吃人不吐骨头!”男人大骂:“我女儿给你打工,一天睡不到几个小时!她就是活活被你们压榨死的!”
温雾屿冷笑,“你女儿的职业跟朝九晚五的白领不同,她身上有流量,随便接个推广,费用五位数打底。我们打听了一下,她自杀之前常用的那张银行卡余额只有两百,都不够吃两顿外卖的。怎么,这也是我压榨出来的?”
“怎么不是!”
“她两百块钱要撑到下个月发工资,你真想让她天天喝白粥还不带咸菜吗?外卖单点都不配送!”褚琛跟温雾屿一唱一和,他问:“你女儿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男人眼神一晃,看上去心虚,“抑郁症怎么了?虚头巴脑的毛病!”
“是啊,”褚琛大为无语,“虚头巴脑的毛病让你女儿万劫不复!亏你还是个当爸的。”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就算她有这什么病,也是你们逼出来的!”男人气急败坏,差一点掀桌子,“两百万,一分不能少!”
调解员敲了敲桌子,示意双方冷静,他刚张嘴,温雾屿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桌上,‘啪’一声,相当有威慑力。
“我们逼的?我司企业氛围良好,不拖欠工资,不克扣奖金,有意见就提,都能虚心接受并且积极整改。不存在压榨员工的行为,业内口碑上乘,最近也签约了不少达人,这些都能打听出来。”温雾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倒是你们——”
男人梗着脖子,嘴硬得很:“我们怎么了?!”
“你女儿社交平台有小号你们知道吗?”
男人警惕:“什么?”
温雾屿讥讽一笑:“上个月二十号,也就是七天前,你女儿自杀前一天,你给你儿子买了一套三百平米三层独院别墅,全款五百六十万,你从她那儿拿了三百万,还差两百多万,一直在逼她打款,对吧?”
男人被戳破了心里的龌龊事,嗓门依旧浑大:“这是我的家事,关你屁事!”
“那这两百万关我屁事!”温雾屿横眉冷对,言词犀利:“她这两年赚的每一分钱都落到了你们的口袋,她死了你还不放过她,压榨她最后一点价值。她的所有转账记录、跟你们的聊天记录都明明白白地放在社交平台上,这是她的控诉,怀念了可以去看看——你知道她最后一条动态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