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日的肌肤之亲已经足够满足他,喻呈觉得他现在已经可以把这些分割开,工作就是工作,这个是袁颂,而不是和他接吻的潭淅勉。更何况,这是袁颂和姜潮决裂前的最后一场。
留下的照片里,有在碰碰车上酣畅淋漓的大笑,也有落日余晖里的合影。他们做着情侣都会做的事,说着情侣都会说的话。
好像在戏里又演一场戏。
但,是戏就总会结束。
明天就要拍到转折,因为这部分过于重要,今天早早就放了让大家准备,晚上程珏还特意让潭淅勉和林瀚森去她那再对一遍拍摄细节。
过了凌晨十二点,喻呈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突然有人敲门。
敲得不疾不徐,感觉也不是什么急事,他实在懒得起床,翻了个身想等敲门声自己停,结果不知是谁还挺执着,他只好趿拉着拖鞋下床,一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潭淅勉站在那里。
喻呈一下有点清醒,以为潭淅勉想做,压低声音看向外面:“没人看到你吧?”
“没有。”潭淅勉随口回答,说实话他没注意,也不是很在乎。他绕过他,挤进屋里去,往喻呈的床上仰面一躺,又解释来由:“失眠了。”
失眠了跑来找他,他又不是他男朋友,总不能是来谈心,大概就是睡不着所以想要做,做完睡得更好。喻呈觉得大概是这个思路,他也躺回到床上去,正在想是自己脱衣服还是怎么样。
听到潭淅勉又说:“你空调平时都开这么高吗,不热吗?”
喻呈就再次跪起来,去够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白色的睡衣T恤随着手臂的伸长牵扯上去露出腰,短裤下臀部的曲线也一览无余。
潭淅勉看了一会,恶趣味般地用脚掌去踩他的屁股,喻呈被抵得僵了一瞬。
“潭淅勉!”他转过身来,语气带愠怒,实际上表情却没有,他呼吸急促,潭淅勉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他没打算这么快。
“明天拍摄我好像有点没想法。”他笑笑的,但言语委屈,好像很需要安慰,“我被你潜规则过了,你会给我好好拍,对吧?”
什么小白花被欺负了的戏码,喻呈哭笑不得,只好选择原谅他不负责任的挑逗,又爬回来重新躺好:“怎么了?晚上在程老师那不顺利?”
潭淅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是感觉我情绪还没到那个程度。太复杂。”
“程老师怎么说?”
“她就跟我说,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写真叫《杏仁》。”
喻呈大概知道。“策兰?”
“对,策兰的《死亡赋格》。”
那两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把我变苦,把我当杏仁来数。”
潭淅勉“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好像有点困了:“她就说了这个。她说,是袁颂把姜潮变苦了。”
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好像有巨大的水流把两个人淹没了,喻呈感觉呼吸不畅,他奋力抬了抬头,然后说:“把一个人变苦,是很残忍的。”
“也不算残忍吧。我觉得谈恋爱就像往杯子里倒水,姜潮倒了一个满杯,袁颂只倒了三分之一,第一次看海,第一次开碰碰车,发自真心的快乐,也有一些喜欢。只是有的人掏遍全身,只拿得出三分之一。”
“只有三分之一当然也可以。”喻呈看着天花板说,“但是他往水里加了一点墨水。全弄脏了。”
潭淅勉笑了一下:“那好在,我至少可以做到,不往里面加墨水。”
喻呈觉得他夜半过来送了个巨大的谜题,他们好像在谈拍摄,又好像在谈彼此的关系。喻呈刚觉得自己要揭开什么,却发现潭淅勉彻底息了声,好像睡着了。
喻呈无奈地看着他,他把他吵醒,然后自己睡得香,令他感到很不公平,但他实在睡不着了,只好坐起来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