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内府库,就是天子私人库房,由洪武皇帝始建,收贮油、米、面、香料、绸布、金银等等,宫内各种吃穿用度,一般从内府库拿。
因为事关皇帝吃用,害怕外人进来下毒,此地也是重兵把守,闲人不得近之要地。祁听鸿与句羊站了一会,守门的卫兵立刻喝道:“两个小子在这作甚?”
祁听鸿悄声道:“你进得去么?”句羊同样悄声道:“照理来说进不去,要查腰牌的,我如今没有。”
祁听鸿道:“那怎么办?”句羊笑笑,径直向那卫兵走去。
那卫兵披盔挂甲,手拿一支精铁长矛,趾高气扬。句羊一点不怕他,拉紧祁听鸿,只顾往前走。走到近前,守门卫兵长矛一架,架在他脖子上说:“两个小子听不懂话么?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了。”
句羊冷冷道:“你不晓得我是谁?”
那卫兵嗤笑一声,说:“我的确不晓得。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没有腰牌,我也不能放你进去。”
句羊道:“你品级太低。”
守门这位士兵是个队长,麾下有五十人,听不得别人说他品级低,当即怒道:“你又晓得我是谁么?”
句羊道:“在这里守大门的,顶天也不过是个小司长。至于你么,我猜是个小队长。”
祁听鸿见他两人剑拔弩张,想:“卫兵是秉公执法,做得对呀。”自觉理亏,心中砰砰在敲退堂鼓,躲在句羊身后。句羊把他硬扯出来,说:“你不认得我,难道也不认得他?”
祁听鸿低下头,看见自己手腕上沾着一块面粉,没洗干净,连忙藏进袖子里。句羊在他肩膀一拍,要他站直了。那卫兵说:“不认得。”
句羊阴森森笑道:“得罪这位大人,恐怕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卫兵刚刚被他叫出官职,晓得他的确不把一个小队长放在眼里,甚至不把司长放在眼里,此时也有点拿不准主意。句羊又道:“叫你们管事的官儿来,叫黄典真来,就说姓句的在外面等他。”
黄典真乃是内府库大使,是此地一把手。卫兵不敢松懈,仍旧把长矛架着,回头叫了个杂役传话。
不到一盏茶时分,黄典真擦着额角的汗,从里面急匆匆跑出来。他掌管内府库,和片雪卫打过交道。看见句羊身上的雪鹰补服,再看看架在句羊脖子上的长矛,黄典真腿都软了,叱道:“还不把矛放下!”
那卫兵慌忙丢下兵刃。黄典真加快脚步,小跑到句羊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句大人。”
句羊哼了一声,看着那卫兵不答。黄典真点头哈腰道:“句大人消消气,这没眼力见的东西,肯定要罚的。”
祁听鸿忍不住插嘴:“他倒也没做错啥。”句羊点点头,说:“祁大人讲得对。”
那黄典真不认识祁听鸿,却也附和道:“祁大人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黄某替他谢过了!”
句羊等他谢完,才道:“得了,闲话少说。祁大人和我来此,是圣人要吃杨梅,命我两个来取。”
黄典真皱起眉头,道:“这个时节,去哪里找杨梅?就是我这里也没有了。”
句羊冷道:“今年五月份,余姚进贡的一批是不剩了么?”
黄典真刚擦掉的汗,又像雨后蘑菇一样,从他脑门上冒出来。道:“回大人话,当时进贡一千斤,到京城颠坏了一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