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醉春意楼,其他人全给吵醒了,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当然关心胡竹下落。楼漠解释了一遍,说有句羊给的一张免死金牌。
众人便去看句羊,好奇那是甚么东西。
句羊一直躲在祁听鸿身后,不肯抬脸起来,简单将那纸雁渊源讲了。
三就黎道:“句兄,做啥亏心事?怎不抬头让大家看看?”
句羊反而退了一步。祁听鸿忍笑回护他说:“别看了别看了。”三就黎越发好奇,端来一盏灯。
看见句羊浑身涂黑,三就黎同金贵笑得要背过气去。别人原本不要笑,看见他俩笑成这样,也都笑起来。三就黎说:“句兄,你去念书的时候,把手指伸进砚台搅搅,是不是就有墨了?”
句羊抿唇不响。三就黎又说:“这个人是句羊么?不认得了。神剑,出门一趟,怎么还换个相好回来?”
句羊彻底冷下脸,一言不发,大步往后院走去。三就黎遗憾道:“玩儿生气了。”
祁听鸿赶紧收住笑,正要追过去,薄双悠悠说:“要我猜,他是跑去汏浴,别追啦。”
祁听鸿半信半疑,还是从门缝看了一眼。看见句羊从井里打水,回来笑道:“不愧是薄姊姊。”
整夜奔波,身上又受了伤,祁听鸿早就累得不行,自回楼上歇息。武林盟众人被他们吵醒,同样没有睡够,回去各睡各的。只有楼漠闲不下来,换件衣服,披星戴月,出门安抚寨众。
他好些天都是睡地铺,乍碰到自己的床,祁听鸿是再也不愿意动弹了。醉春意楼里,枕头、被褥、屋里飘的熏香、窗外荡进来叫卖声音,每一样都让他安心无比,简直想要一睡不醒。
只有一件事体奇怪。过了这么长时间,句羊早该洗完澡,竟然还没来找他。
他最近总跟句羊挤一张床,这会儿虽然自己躺着,仍旧留了一半空位。句羊不在,他居然不习惯了,翻来覆去,到正午也睡不着。
句羊没道理不来,难道还在生气?祁听鸿想到这里,来不及穿鞋,赤脚跑进隔壁房间。
房间当中摆个浴桶,水肯定是冷了。句羊泡在浴桶里面,手拿一块布,下死手搓自己手臂。
祁听鸿哭笑不得,跑过去拉开他手。手指肚泡得像核桃一样,手臂更已经搓红了,祁听鸿埋怨道:“已经不黑了,那么用力做什么。”
句羊不答。祁听鸿想:“脸上肯定搓得更重。”伸头看他面颊,果然颧骨上边搓破一块油皮。句羊一偏头躲开,祁听鸿恼了,说道:“别动。”
句羊打定主意和他对着干。他说别动,句羊就从旁边抓件衣服,挡着下身,从浴桶里面跳将出来。祁听鸿伸手一抓,句羊身上湿淋淋,滑溜溜,鱼一样滑开了,坐得远远的,慢条斯理擦头发。祁听鸿学一块狗皮膏药,粘过去说:“你生气了?”
句羊摇摇头,祁听鸿道:“那你说话呀。”
句羊伸出右手臂,说:“洗干净了,不苦了,你咬不咬?”
祁听鸿简直惊呆了,结结巴巴说道:“句、句兄,咬你干嘛。”
在明王寺时,他装作咬句羊,不过一时兴起,而且开玩笑成分居多。句羊旧事重提,吓得他魂都要丢了。句羊伸着手道:“真的不咬?”
祁听鸿着恼道:“我又不是狗!”句羊便把手臂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