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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森一进家门,就被冲上来的向晓狠狠推了一下。
他俩体格差距在这儿,姜森即使被她推了也依旧站得稳稳当当,身体孱弱的向晓却是一个趔趄快要摔倒。
姜森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能耐了!”向晓刚站稳,就劈头盖脸对他一顿责怪,“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明景打成那样,你现在让我怎么和你贺叔叔交代?”
姜森脸上虽然也有伤,但只是被飞溅起来的玻璃渣子不小心刮碰到而已,这些小口子和贺明景身上的伤比起来,好得不止一丁半点。
闻言,他淡淡道:“我会去和贺叔叔道歉。”
“你当然该和他道歉!还有明景那孩子,你明天带点东西去医院看看他,也给他道个歉。你俩毕竟从小长到大,这么多年交情,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你发什么神经还把人揍进医院?”
姜森道:“我不会和他道歉。”
“你!”向晓气得伸手又来推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
姜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妈,我累了,我想睡觉。”
“现在几点你睡什么睡!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还有心思睡觉?”向晓还想继续说什么,保姆突然把她正在响铃的手机递给了她。
向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指着姜森的鼻子:
“你看看你,这事闹得连顾央都知道了,你都是要订婚的人了能不能别成天到晚给我惹麻烦?在酒馆和人打架,这传出去好听吗?要是吓到人家女孩子怎么办?如果你俩的婚事被你给搅黄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到时候后悔都没处后悔去!你就作吧你!”
向晓骂完他,接了电话,声音柔和地对着对面的人说:“是顾央呀,怎么了?啊?姜森啊,那小子没什么事,就是兄弟间的打打闹闹,没什么的,你别担心。好,好的,你等一下,我让他接电话……”
向晓刚要把手机给姜森,一回头,姜森已经上了楼,头也没回,向晓在后面喊他:“哎你站住!姜森!”
姜森走过楼梯拐角,身影不见了。
向晓拧着眉,面色很是不悦,她对着手机道:“抱歉呀,顾央,我待会儿让他回你电话。”
姜森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失力般坐在床边上。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上面有不少顾央的未接来电,他看了一眼,直接关了机。
他垂下脑袋,视线盯着脚底下的地板缝隙,良久,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一个黑色的兔子玩偶。
他摸着玩偶背后凸起的缝线,一下,又一下。
柳林帆当时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捡起这个被他丢掉的玩偶,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一针一针地将开裂的玩偶缝补起来的?
今天,当他毫不犹豫地把这只辛苦缝补好的玩偶丢进垃圾桶时,他又在想什么呢。
姜森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他今天那副模样。
脏兮兮的衣服,血泥和在一处,脸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他孤零零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背后是陷在阴影下的玄关,他像一座岌岌可危快要倒塌的灯塔。
他虽然站着,可下一秒就似要坠入沉寂的黑海。
在那些伤口下,是那双直勾勾望向姜森的眼睛。
平静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为什么不把他遭遇到的一切告诉我?为什么受了那么大的欺辱也选择默不吭声?
是觉得……告诉我也没用。我不会管他,是吗?
可今天的事情不一样,他险些就被……贺明景说是找人吓唬吓唬他,可万一那些人里真的有谁动了什么歪心思,要是他没有及时逃走,他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
柳林帆丢了兔子玩偶。
把项链还给了自己。
也把钱还给了他。
……
这些行为表露出的意义任谁都看得出来。
他是在和自己划清界限。
是终于对他失望了,打算放弃了吗。
姜森躺倒在床上,举着那只玩偶,细细地看。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只要和柳林帆在一起,只要看到他,我就变得一点都不像是我。
失去控制,失去思考的能力,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被他肆意地牵着鼻子走,像只没了理智,拴不住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