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之后有近一月的时间林北生都没有见到周青先。
事发现场被耿旭和戚环帮着清理了,货车司机并不担责,具体赔偿由双方私下决定,周淮在当晚便转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等这场雨停住时,已经很少人在讨论这件事了。
天气逐渐凉了下来。
林北生在第二日时便想与周青先发消息,点开聊天框里还留着干巴巴的一句“好点没有”,是周青先喝酒那晚他想之又想最后还是溺死在对话框里的内容。
林北生把这行话删了,敲敲打打换成一句:怎么样了。
周青先将近第三日凌晨时才回:没有死,也没有意识了。
林北生本来是想关心周青先的,被他理解成在问周淮的情况,林北生眼神暗了暗,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也不动任何恻隐之心,就是掺和着烦躁的茫然。
最后两人的对话便尴尬停在这里,林北生略微走了会神,最后什么都没回,将手机胡乱塞回包里。
周青先便比他要慌张很多,木讷地盯着这一条消息,手机熄灭又被他迅速地滑亮,却没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这几天根本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即使在这样夜半三更也不敢让大脑休息,一些糟糕又极端的念头总是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趴在夜晚黑色的窗沿悄悄看他,最后随着林北生的声讯来到身边。
周青先恐慌极了,他已经勒令陈森一字不落地复述周淮对林北生说的内容,越听却越觉心惊。
他会怎么想呢?
周青先在骤然升起的无力感中,慌张地想到。
他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他会因为想逃离这些回忆离开我吗?他真的会等我吗?他会不会生气?他知道不是我让周淮逃出去的吗?我有好好向他解释了吗?他会迁怒我吗?他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吗?他会怎么想我?他恨我吗?
他好似被无形的手按进海里,这些念头就像小气泡一样顺着耳道鼻腔侵入大脑。
周青先感到窒息,觉得异常痛苦,脑里的念白不断换着声音,有时候是自己的,有时候是周淮的,有时是林北生的,如同增生细胞一般占据所有思绪。
到最后,周青先听到自己摇晃的声音在问——他恨我吗?
头脑胀到极端时传来嗡的一声,周青先的头疼得快要炸开。
他下意识地扶住太阳穴,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声,周青先不受控地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五年前与林北生第一次做完的夜晚,也是下着很大的雨。
周青先恹恹的,林北生的技术他挑来全是毛病,他因为个人原因含屈做零,心情实在是不算好,臭着脸把林北生赶走了。
下着这么大的雨,林北生也不恼,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并撑着门板与他说了句晚安。
周青先完全不见他平日里那副怡然自得的纨绔模样,十分难得地把心里的情绪搬到脸上,利落地把门给砸上了。
但即便如此,周青先后来还是又与林北生联系了几次。
这人和狗似的,学的一次比一次快,第一次来还找不到位置,第二次来就能磨得让周青先腰发酸想尖叫,第五次来时,周青先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一个综合成绩不好但进步很快的学生,每一次都多少能给周青先一点惊喜,所以周青先才一次次叫他,不厌其烦地教要在什么时候接吻、什么时候违背求饶的话往里顶。
林北生在这些层面上,绝对说不上是合格的炮友,他有些烦人,在做爱途中也总是会有一些多余的问题,比如“今天吃了什么”、“今天开心吗”、“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吗”。
最大的优点也就是随叫随到,风雨无阻,也很听话,只要周青先告诉他闭嘴,他便能真的止住话头,换成湿润的眼神、缠绵的唇。
所以周青先有兴致的时候便都叫他,那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见,来了便做爱,消遣完就赶人走。
林北生从来不会因周青先的任性举动生气,他只有一次做完没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