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仇以为自己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但因为声音太虚,有一半的字音其实都没有实音。
即便如此,习忧还是听明白了, 他让顾仇别说话, 等救护车。
顾仇知道自己情况, 只要还有意识, 就不至于那么严重。
一场球打下来, 他体力本就所剩无几, 后来那一撞,以及那个砸在胸口的球, 当场诱发症状。两相作用之下, 他直接废球了。
他抬了抬被习忧扣着手腕的那只手,朝着某个方向示意了下。
那是他们临场前挂外套的地方。
习忧很快接收到他的意思:“是药吗?”
顾仇点头。
旁边的周西东在顾仇点头的瞬间, 已经飞快地跑开了, 没一会儿就抓了个纯白的塑料小药瓶过来。
习忧接过, 问顾仇:“几粒?”
顾仇说“一”。
习忧从药瓶里敲出一粒药,递到顾仇嘴边。
同一时间, 潘超拧开了矿泉水瓶的瓶盖,开了盖的水也递了过来。
不等习忧接过水让顾仇就水吞药, 顾仇已经咬过习忧手里的药, 生咽完了。
“……”
熟稔得就好像,这个行为他已经完成过很多很多遍。
顾仇觉得,其实可以不用叫救护车的, 打个小张叔的电话, 或者随便叫个车就行。
这下好了, 全世界都他妈的知道自己是个打球都能被打进医院的弱鸡了。
……太操蛋了。
*
顾仇被救护车送抵医院时, 顾雅芸几乎也同一时间赶到。
接到老薛的电话后, 她临时下了会,满面肃容地就来了。
没多久,仇庆平也匆匆赶来。
顾仇被送到的是五剑湖附近的一家医院。
医资方面肯定是比不上熊医生所在的北都市立医院。
但顾仇还是躺在医院的转移床上被推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当天没有确切的结果出来,但医生根据部分已经出了报告的单子初步判断是心脏瓣膜反流。
由于顾仇存在轻度的呼吸困难,血压又很低,医院给他安排了吸氧,之后给他打了镇静剂,让他暂且留院观察。
这个过程中,老薛再次当面和顾雅芸、仇庆平叙述了情况,并且表示歉意,二班包括郭雁飞在内的球员,也因为自己队伍的犯规行为忐忑又诚恳地道了歉。
顾雅芸从头到尾神色都没什么变化,她好像不会因此迁怒,却也说不上是接受了这些道歉。
仇庆平倒是平和,说没出什么大事就好。
等顾雅芸进去病房待着了,仇庆平没了多余的顾忌,缓缓开了话匣子,和老薛讲了不少关于顾仇的事。
习忧没刻意避开,他一直没说话,就在一旁,沉默地倚墙站着。仇庆平和老薛讲的那些话,他悉数听入了耳。
*
仇庆平说,顾仇心脏的问题,是在顾仇八岁那年被发现的。
习忧以为,像顾仇这样矜娇的小少爷,应该是从小金贵到大的。
原来不然。
八岁之前的顾仇,还是个喜欢在泥堆里打滚的,整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小淘气鬼,特别野,每天都和一堆熊孩子混在一起,糙里糙气的。
糙小孩很小就喜欢球类运动,看到圆滚滚的东西,下意识想踢、想拍,包括人的脑袋。
他是在一次和小伙伴们踢足球的过程中突然笔直栽倒在地、晕倒送医的,一圈检查下来,心脏造影结果显示,他的心血管存在异常。
这是一种不论你怎么富着养、悠着养,都不能确保百分百痊愈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