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时从卫生间出来时,没穿上衣,下身套了条自己原本的西裤。
秦炽不在客厅,估计是在楼上客房铺床。
裴宴时没喊人,因为他知道,这会儿喊了秦炽也不会搭理他,只会当是“狼来了”。
他扫视了一圈客厅,凭着古早的记忆走到一处置物柜前。
他拽着裤腿一角,蹲下身,拉开柜子最下方的一个抽屉。
果然。
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以前秦炽家的医药箱就放在这个位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秦炽的储物习惯还没变。
裴宴时把医药箱拿出来,起身,坐回沙发上。
将医药箱放在前面的茶几上后,他拽了条沙发上的薄毯披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撩起自己左腿的裤脚,慢慢地,一直捋到膝盖处。
一片鲜血横流,裤子也被染脏了。
秦炽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裴宴时把左腿架在茶几上,正在往腿上倒生理盐水。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
看着裴宴时从脚踝几乎横亘至膝盖弯处的狰狞擦伤,秦炽沉默片刻,问:“擦着哪了划这么大一片?”
裴宴时忍着痛“嘶”了声:“你那地漏多少年前的了,上面跟扎了钉子似的。”
“……”
秦炽只好说:“明天记得去打个破伤风。”
裴宴时抬起眼,凤眸星亮:“你送我去么?”
“你是擦伤,不是骨折。你也不是没有司机。”
裴宴时不可能放弃这么好地接近秦炽的机会:“我在你家受的伤,你不能不管。”
“你要不喝酒,你能摔?”
“你家要不是有个比刀子还具杀伤力的地漏,我摔了也不一定受伤。”
“……”秦炽无言片刻,说,“明天宣传片还有一场戏要拍。”
“那我就在家里等你。”
秦炽很想提醒他,这他妈不是你家,麻烦加个物主代词。
想想又作罢。
自己要这么跟他抠细节,那得累死。
最后,秦炽懒得争辩了:“随你。”
裴宴时看起来挺满意。
但他向来不知足,满意了便会开始得寸进尺,他把手里刚从医药箱里拿出来的碘伏递向秦炽:“你帮我涂吧。”
秦炽刚妥协了一步,此刻“退让”这种品质在他这儿已经售罄。
他语气不善:“哪儿来的脸?”
裴宴时寡廉鲜耻地又拿出刚才那个理由:“要不是你家地漏……”
秦炽强行打断他的话:“既然我家地漏开罪了你,要不你去和地漏理论?”
这下换裴宴时无言了。
只很短一瞬,裴宴时又笑了:“这是什么话?”
“理论不了,你要动手也行。”秦炽又建议。
刚才摔那一跤,给裴宴时摔得酒醒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依旧在给他的脑神经拖后腿。
所以他又露出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秦炽原本上头的火气,破天荒地被裴宴时发懵的这两下给摁下去了。
他甚至笑了下:“听不懂么?”
裴宴时直问:“什么意思?”
秦炽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仿佛招猫逗狗似的:“意思就是,你既然这么记我家地漏的仇,不如帮我把它拆了。”
“……”
第二天秦炽照常起得很早,洗漱过后在未央巷附近的公园里绕圈跑了五公里。
回来的时候,看了眼楼上,客房那位瞧着应该是还没起。
把早餐放桌上,秦炽去冲了个澡。
出来时,裴宴时就倚墙站在卫生间边上,穿着昨天给他找的那身居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