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炽自然不是跟踪裴宴时,但也不算是巧合路过。
昨天晚上裴宴时没回未央巷,临近零点给他打电话,说太晚了就在办公室里歇了。
秦炽说好,裴宴时又问他有没有想自己。
秦炽当时不知怎么,沉默了一会儿,就被裴宴时默认了他的答案是“想”。
然后秦炽就听他笑着说:“明天上午会忙一点,忙完给你打电话,一起吃饭。”
昨晚那通电话打得短促,在哪吃、吃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第二天中午,快十一点了,也没接到裴宴时的电话,秦炽打了一通过去,裴宴时也没接。
正巧罗姨出门,说出去旅游的时候她一姐妹给小外孙买的礼物落她这儿了,小外孙这会儿哭着闹着要呢,那边暂且走不开,罗姨就说给送过去。
秦炽觉得她刚出一趟远门,也累,就把这活儿揽了。
开车送完东西,路上他又给裴宴时打了个电话,裴宴时还是没接,他干脆去了趟方行。
前台的小姑娘告诉他,方行今天和政府有重要的签约仪式,在梅竹公馆进行,如果有急事可以去那里等。
秦炽驱车刚到,就隔着公馆的围墙,看到里面烟气上涌,火苗攒动。
梅竹公馆原本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但失火的情况明显让公馆的员工们有些凌乱,秦炽亮明身份后,就给通行了。
虽然因为工人的擅自隐瞒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好在配电室所处位置相对独立,不与其他建筑物直接相连,除了那位工人手臂被小面积炸伤外,火场没有其他的伤亡情况。
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二十分钟后,火被扑火。
消防员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确保不会复燃后,就准备撤了。
媒体记者收割了一波意外之喜,也准备各回各家。
今天在梅竹公馆进行了一半的那桩盛事,似乎要就此被遗忘。政府那边有代表人员朝裴宴时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跟他说裕景国际项目签约后置的事情。
在国内,不论为官,还是经商,但凡上到一定阶级,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个人或集体,或多或少信奉点玄学。
所以大到关乎市政发展的重点项目,小到单位门前一株歪脖树的走势,都有一套被人为刻板遵循的不那么讲究科学的玄妙准则。
就像裕景国际这个项目,起初选的7月1日,黄历上说,这天是黄道吉日,宜签约,图的就是一个有始有终的顺顺利利。
如果事发意外,那便被理所当然地划归为“不吉利”。
这种“不吉利”,在项目原本的持方看来,代表着来自“上天的警示”,这意味着,他们要正视这个意外,并对此做出调整,及时止损。
比如终止这次签约,另择合作方。
眼下这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于裕景国际这个项目而言,就是那个“不吉利”。
政府方肯定会有新的考量。
果然。
那位政府代表走了过来:“裴总,签约现场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突然,咱们还有一个项目签约流程没走完,得先放一放了。”
裴宴时客气地回:“这是自然。日子选好了,到时候通知方行就好。”
代表犹豫了下,开口道:“裴总,有个事,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您问。”
“三天前你牵头的项目专题议会上,你以乐巢为饵,一带一地把裕景国际的意向书也收入囊中,是因为预料到了今天这场火?”
裴宴时佯作几分诧异,轻声笑了笑:“我又不是神算子,哪有这么大能耐。真要算到了,我也不能让它烧啊。”
他说到这儿,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想阴谋论,但这火烧得实在是巧。张部长,这火烧了,签约耽搁了倒也没什么,要是告吹了,那不能怪我动用一百个心眼往里揪揪猫腻,万一揪出来点什么,方行是不会罢休的。”
这位张部长听他说到这份儿上,立马摆明政府中立的立场:“企业之间的竞争理应是良性的,政府也不会偏袒谁。但不要让政府成为你们明争暗斗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