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浓稠的夜和瓢泼的雨,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相接。
秦炽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里面堆了好些个黑色的包。
他刚打开手电筒,手机响了,是裴宴时的电话,接通后,那头说话的人是周洪天:“每个包打开给我看一眼。”
秦炽说:“雨太大,一打开就得湿,而且你也未必看得清。这车里有1000万人民币、剩下1000万是美钞。我各打开一个给你看看,你再随意挑一下包,我带上去,你亲自验。”
周洪天明显犹豫,半晌才恶声道:“可以。不过我告诉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
秦炽拿着手电筒的手不自觉攥紧,仿佛这手电筒是某个人的脑袋。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其中一个包,手电筒一照,一沓沓红色的钞票整齐地摞在其中,接着,他又打开另一个装着美钞的包,直到电话里传来周洪天的声音:“可以了,你把你左手边往外数的第二个包带上来。”
秦炽把刚才打开的包的拉链拉上,将手电筒的光照射到周洪天所说的那个包上,然后他将那个包拎了起来,关上后备箱,走进了楼道里。
秦炽刚出现在楼顶,就被几乎站在楼顶边缘的周洪天叫住:“停,你就站在那,别动。”
秦炽停住,他先是看了裴宴时一眼。
两人的目光隔着比刚才楼上楼下要近得多的距离对视上,彼此的眼睛都黑沉沉的,比这无边的夜还要深邃。
秦炽克制地移开视线,看向周洪天,晃了一下手中的包:“不是要验一下吗?”
“验,当然要验。”周洪天警惕又凶狠地盯着秦炽,抵在裴宴时脖子上的刀不由得贴得更紧,“裴总的秘书我知道,是个女的,之前通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就是个女的,现在来的却是个男的,你们想耍什么花样?!”
关于裴宴时,周洪天的信息来源也就周尊义,至多再加一个遆字非。如裴宴时先前所说,周尊义默许甚至煽动周洪天来这么一出绑架勒索,不过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是如此,周尊义就不可能把和裴宴时有关的信息事无巨细地告诉周洪天,比如秦炽的存在,周洪天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周洪天要是知道了裴宴时身边有这么一个强悍的“守护使者”,万一退缩了,那周尊义一石二鸟的计划不就告吹了吗。
是以对于这出绑架勒索不过是临时起意的周洪天,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出现在楼顶的男人。
“没有花样,”秦炽一手包、一手车钥匙往前送了送,“就是来给你送车和钱。”
“女的也可以送,为什么偏换了你来?”周洪天依然警惕。
秦炽看了裴宴时一眼,镇定地说:“我是他男朋友。你把人绑了,还不让报警,他的秘书就只能告诉我了。”
周洪天闻言,来回扫量他们,他问裴宴时:“他是你男朋友吗?”
脖子上被抵着的刀压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裴宴时“嘶”了声,瞥一眼秦炽:“是啊。”
“不管是不是,你最好别耍花招,他可在我手里。”周洪天说完,朝楼顶一侧一个极其昏暗的角落指了指,“看到那个笼子了吗?你现在把包和车钥匙放在原地,然后进到那个笼子里,笼子上挂着一把锁,你进去后,自己锁上,再把钥匙扔出来。”
秦炽看向周洪天所指的方向。
裴宴时也看了过去,那是个半人高都不到的狗笼,宽度也窄,人估计得把自己躬成个虾米才勉强钻得进去。
裴宴时眸子暗得吓人,冷冷道:“秦炽,你敢进。”
秦炽没看他,只对周洪天说:“我把钱和车钥匙给你,你把人给我,我们平和点解决。”
“当我傻吗?”周洪天哼笑,面目狰狞凶狠,“我要是把人交给你,你们两个男的联合起来,对付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那你想怎样?”
“怎样?简单啊,你先按我刚才说的照做,我验完包里的钱后,裴宴时跟我一起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他下车。”
裴宴时再次开口,他死死地盯着秦炽,声音冷得掉冰渣:“秦炽,你最好听进去我刚才的话。”
周洪天催促秦炽:“我告诉你动作快点!要是有警.察来了,我今天拿不到钱被警察抓走,我女儿被剁脚指头,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麻利点!”
秦炽一言不发,他把包和车钥匙放在了原地,往笼子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