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戏

不净身 不道不道寒 4245 字 1个月前

越是深秋,昼夜愈寒,梁奉自夏末起便开始嗜睡,等到天冷,咳疾更是闹得厉害。

几番寻来郎中配药,吃了药也不见好,夜里因犯咳再睡不成,他每日顶着乌青的眼圈,只能往鼻下抹上一点薄荷膏提神。

道是为了颂扬官民鱼水之情,叶宣鸣同礼部提请在宫中搭台唱戏,这日正是开戏之时,各王侯大臣陆续进入看台,便连阮青洲也得了允准出席。

因而梁奉才入司礼监,便叫来了刘客从。

“前日陛下拟旨时不曾提过太子之名,今日他又如何出得了东宫?”

刘客从说:“原是不能来的,但事关宫廷大戏,礼部本当拟好戏本呈递给陛下审阅,可陛下事务繁多,戏本这等娱乐之事便先交至司礼监初审,碰巧义父昨日病乏,严九伶代为批阅,戏本呈交至陛下眼前时,偏偏多了样《桃叶歌》。虽说一首情爱之曲,难登大雅之堂,陛下划了这曲目,却因此忆及替太子驱邪时在东宫所栽的桃树,最终也只浅浅责了严九伶几句,便将太子列入看席之中了。”

“又是这宵小。”

梁奉嗅着薄荷膏,靠坐椅上,冷哼一声,转而扶了扶额:“犹记得中场该有一首祝辞吧,我要你在戏开场前改了唱词,让那些个伶人乐人高赞东宫,捧拥太子。日月同辉的场面,皇帝不兴看吧。”

——

今日天阴,看台三面镂空,秋风寒凉,袭来时穿廊而过,便引得众人抖擞,捧起手边热茶饮下。

阮青洲来时褪了披风,一身齐整,迈步上阶时风吹得正凉,段绪言默然守在楼角,握暖手中玉石,于两人错肩时塞进他手心。

阮青洲默契接过,将那温热收进袖下,于人前行礼入座。

热茶散香,阮青洲缓缓饮了一口,端坐正视前方。但这两人之间的猫腻,梁奉算是看得真切,他眯着一双眼,目光定定落在阮青洲摩挲着玉石的指尖上,不胜其烦地轻轻拨手,扫开身旁香炉里浓郁的熏香。

再听鼓锤锣响,戏已开场,看台上伶人交交牙牙,梁奉双眼更是沉重,未料困乏至此,手掐虎口竟也徒然,不知何时沉下眼皮便也昏昏欲睡。

骤然鼓声如雷而起,梁奉竟在半醒中听得一声“督主”,声如旧识,让人一时恍惚。

“梁督主!”

再又一声,梁奉心惊,猛然醒神,双眼顿睁那时,却见阮泊文正朝此处看来,与他对视时神色漠然,不过片刻便将目光又转回了台上。

梁奉循着看去,只隔着屏风瞧见了台上两道昏暗人影,口中念着的分明不是戏文,却是——

一声重鼓,犹若雷响,雨点似在眼前坠落,梁奉双眼一转,便醒在了六年前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