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顾衍抱在怀中,他本就受伤,手上鲜血染红雪白狐裘。风雪中脸色有些苍白,但仍是低头安抚看我。
陆冕清杀冰原上残留的傀儡后跟上。
三人成行,忽然间只有沉默。
从头到尾陆冕都藏在白色幂篱中,一直没有剥开帷幔,让我看过他的脸。之前与雪柔对峙,他与雪柔说了许多话,我才知道这些年他都在暗中观察我。苦拙山的主人竟然是他。也对,否则他怎么会将我送给别人。我本以为他会将我永远囚禁在青门山,如今看来,也都不奇怪。他那样恨我刻骨,他能最后让萧轲带我走,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遮蔽前方去路,天地间苍茫无际。
风霜仍有归处,化作春水柔情,或重归云雨。
可人事纠葛,却永远无法消弭。我回望当年,也觉得阴差阳错,一步一步,如履薄冰,退无可退,直到万劫不复。
我是咎由自取。
可雪柔不是。
连现在身旁两人,曾经一个弃我如敝履,一个卑微爱我求我珍惜。而现在一个将我抱进怀里,一个咫尺天涯见面也要隔着幂篱。
风雪茫茫,转眼间身后脚步就被风雪覆盖无痕,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入夜风雪更大,风中翻滚呼啸雪暴。
陆冕找到一处山洞,燃了灯躲藏进去。顾衍抱着我坐在一角喂我吃干粮,又用灵息温了雪水给我喝。陆冕带着幂篱坐在另一侧,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有时觉得他隔着幂篱在看我与顾衍,又有时觉得他好像已经睡着没有半点声息。
我小心给顾衍清理伤口,悉心包扎。顾衍静静看着我,眼中似有些温柔,伸手轻轻理过我的发,忽然低声道:“你以前是不是想要我的璃玉冠?”
我望着他头上的华贵束冠,觉得面上一热:“以前有点喜欢。”
顾衍又道:“那你现在还要吗?”
我咬咬下唇:“你肯给吗?”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将玉冠取下。又解开我发丝,替我小心束起,但他笨手笨脚,仍有发丝散落腮边,将璃玉冠为我戴上,然后静静看我:“你戴更好看。”
顾衍平时从不披头散发,发丝必要一丝不苟束在冠中,此刻只用一条丝绳将发丝绑起,垂在后背,露出颀长脖颈,竟同平时禁欲冷酷样子有些不同。
我别开眼,仍不知如何回应他。
陆冕忽然起身,走到石窟之外。
顾衍看他一眼,但并无反应,只是对我道:“你身体受不住,今夜无法赶路,先休息。”
我点头,在他怀里渐渐睡着。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
一夜无梦,张开眼,顾衍半坐倚着石壁,仍将我抱在怀中,也闭着眼,长长睫毛在光下投出小小一片扇形阴影。我知他受伤又一直带着我,十分辛苦,不忍心吵醒他,还在他怀里没有动,但看看石窟内只有我二人,陆冕不在,难不成他在洞外站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