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第二天,陆悬派了人来接宋小舟去陆府。
宋小舟有点慌,说要换身衣裳,进了屋子,就直勾勾地盯着陆衡看。
陆衡微微笑了下,道:“害怕?”
宋小舟老实地点了点头,蹲了下去,下意识地抓紧脖颈挂的兽牙,闷闷地说:“也就是有点怕,一点点,不是很怕。”
陆衡走到他身边,揉了揉宋小舟的头发,声音沉稳冷静,说:“不要害怕。”
宋小舟一把抱住陆衡的腰,仰起脸,像只要人疼的小狗。
陆衡垂下眼睛看着他,索性蹲了下来,说:“陆悬一向谨慎小心,在没有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他不会动你。”
这些时日陆衡对他有求必应,宠的很,宋小舟胆子肥了不少,拿额头轻轻撞了撞陆衡,小声地说,“我不怕他——”
“就是怕回不来了,不能见你……”
陆衡怔了下,几乎就想说,不去了,抑或陪着宋小舟去,手脚却泛起烧灼似的痛意,像无形的铁链,扣着他,不得自由。
陆衡说:“陆府有个管事,叫陆应,”他拿出一块玉佩,顶好的羊脂玉,做工精细,挂了红穗子,陆衡将它挂在了宋小舟腰间,“此人可信,若你有危险,他会帮你。”
宋小舟眨了眨眼睛,乖乖地点头,指头搓了搓腰间的玉,镌刻了个衡字,想是陆衡的贴身玉佩,阴凉凉的,像陆衡的手一般。
临行前,宋小舟抱着陆衡的脖子,很是不舍,说:“你不能走啊。”
陆衡莞尔,道:“好。”
宋小舟是骑着马走的,腰间羊脂玉佩在烈日下熠熠生辉,陆衡不声不响地站在树荫下,看着他亲手挂上去的那枚玉佩。
宋小舟不知道,那枚玉,是他自小带到大不假,却也是他的陪葬品,本该在他的棺椁里不见天日的东西。
秋日气爽,太阳也大,陆衡已经感受到了逼人的烧灼感,像是要将他生生焚化。他闭了闭眼,倏然抬起头,只间林嬷嬷朝这边走来,陆衡看着她,二人擦肩而过。
陆宅在东城,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很是气派。宋小舟跟着陆家的人往里走,一路所见下人目不斜视,缄默又冷淡,整个陆宅都透着股子肃穆的死气沉沉。
宋小舟终于见到了陆悬。
陆悬长得同陆衡半点都不像,这人年纪轻,肤白,一双杏眼,嘴唇小,很是乖巧无辜的一张脸。他穿了身锦衣,翘着腿,漫不经心地打量宋小舟,整个人像一尊裹在绸缎绫罗中的瓷娃娃,丝毫不像陆家那位手段毒辣的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