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宋小舟住的是陆衡生前住过的地方。
分明久无人住了,里头陈列干净,连灰也不曾落。实在很奇怪,如果陆悬对陆衡恨之入骨,为什么还留着这屋子,还着人打理得这么干净。
宋小舟摸着桌角,搓了搓指头,抬头,看见墙上挂了把剑,红穗子,平安福,很精致漂亮。
剑边还有一副画,画中人是陆衡,十五六岁,锦衣华服,意气风发,抱着剑,笑吟吟的,叫人挪不开眼。
画卷边角里有几个字,弟悬赠于兄长。
“这是我哥十五岁生日那年,我送给他的,”突然,一记声音从身后传来,“画的像不像?”
“像——”宋小舟下意识地说了,顿住,猛的回过头去,陆悬迈过门槛走进来,也看着墙上的画,“二……二爷,这是大少爷吗,画的真好。”
他吓了一跳,笨拙地欲盖弥彰。
陆悬笑了,他长得实在很讨巧,笑起来分外干净无害,“你连鬼都不怕,怎么这么怕我?”
宋小舟抿了抿嘴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悬轻巧地哦了声,仰起头,看着墙上的画,“我大哥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他娘出生显贵,又是才满天下的美人,名媛,父亲虽风流,待他们母子却不一样。”
“从小到大,谁都喜欢他,”陆悬笑了下,看着宋小舟,“天上的太阳一样,谁不喜欢呢,就连我也喜欢。”
宋小舟心里不舒服,直勾勾地看着陆悬,陆悬却不在意,“我大哥这个人,什么都有,对别人便分外慷慨,就是对我这个弟弟,也不吝怜悯。”
“你是不是以为他是个好人?”陆悬看了眼宋小舟,嘲讽地笑道,“错了,像我哥这样生来就贵重的人,不过施舍而已,他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样,”顿了顿,盯着宋小舟,咬重那几个字,“出身卑下的人。”
“对我是这样,”陆悬微笑道:“对你也一样,尤其是……”
他声音轻,在夜里便分外森冷,“他现在成了鬼,鬼这种东西,你傻乎乎地信他,怎么不知他哪天就会杀了你。”
宋小舟胸口起伏了几瞬,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陆悬,道:“二爷,见过路边的流浪狗吧,有人看不上,却会施舍一碗饭一口热粥,可有的人,却会将它杀了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