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相见并不是很体面。
“喂!别走。”
姜漾蹲在陌生的路港滩涂上,沙子蹭到白球鞋的侧边鞋面上,留下的印子怕是不好洗掉,但姜漾现在没空去管。
“我叫你呢,”姜漾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陈木潮?是你吧?”
前面那道身影停了停,随即转过来,对着姜漾。
陈木潮抬了抬眼,印象里从未出现过这个路港初春气候还穿羽绒服的人,停下来没有好奇,纯属礼貌。
姜漾腿蹲麻了,走得慢,但此刻对这个陌生小镇里意外遇到的“熟人”兴趣更大,因此也顾不得什么别的,走到陈木潮面前想确认是不是他在照片上看过的那张脸。
“欸真是你,”姜漾笑着,刚刚蹲在海边数沙子的郁闷丢完了,“原来你在路港。”
陈木潮没对姜漾和姜漾的话产生过多疑问,点了点头就转回去,要继续走。
但姜漾自顾自跟上来,蹭到陈木潮身边说:“你活得好好的,这下老姜能放心了,平时老听他念叨你。”
陈木潮听到熟悉的人名,恍惚了一刻,抿了抿唇。
“你是谁?”
那话里戒备心太重了,戾气满得溢出来,好像姜漾是什么洪水猛兽,嗷呜一口能把陈木潮拆吞入腹一般。
姜漾看了陈木潮一眼,也不生气,“姜漾,姜知呈的侄子,姜知呈,你还记得吧——”
“记得。”不是来催债的那帮找来的新人物就行。
姜知呈是陈木潮大学时教理论天体物理的老师,对他很好,平时多有照拂。
姜漾在陈木潮身边叽叽喳喳,完全不认生,陈木潮一句没进脑子里,但被他吵得头疼,打断姜漾感叹“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此类废话。
“找我干什么?”陈木潮停下脚步,无奈地说。
身边那叽喳的声音一下就停了,像个吃了黄连不得不咽的笨蛋,吞吞吐吐,陈木潮艰难地在一堆“嗯啊哦”中听到:“不是来找你。”
姜老师的侄子看起来完全没有继承他精干学术的聪明大脑,陈木潮为恩师而对姜漾多出一些耐心,就说:“劳烦姜老师挂记,我很好,麻烦你回去转告他。”
说完又要走。
“欸你,”姜漾伸手拉住陈木潮的手腕,嘴里被灌了一口海风,顿了顿,心虚地小声说:“我暂时不回去。”
陈木潮无言地看向他,将自己的手腕挣了出去。
姜漾含含糊糊地,缓慢地提要求:“能不能带我找个住的地方,我第一次来路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