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好吗”是一个发散性很强的问题。
取决于回答者的回复意愿,下限低至“挺好的”,“还不错”这样笼统听不出具体信息的敷衍,上限则可以延申至感情秘闻,婚姻家庭,生活态度等私人的具体事件。
陈木潮并不是想要知道范言私人的具体事件,范临就算敷衍他也没关系。
但无论如何,范言是为了他受了苦难,就算愧疚很少,站在一些难以明说的关系的角度,陈木潮希望她过得好。
范临思索一会儿,看起来在犹豫要不要告诉陈木潮有关范言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多久,便对陈木潮说:“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家里的公司是她在管。”
又告诉陈木潮:“做得很不错。”接着露出一个大约是让他放心的宽慰般的笑。
好像是在用范言现在过得很好这个事实在对陈木潮说“你不要自责”。
但陈木潮就乐意给自己找不痛快,或许又是根本不感到愧疚,接着问他:“她手怎么样?”
当年送范言去医院的时候陈木潮看过她的伤口,很深也很长,出血量非常大,要是没有她挡的那一下,陈木潮可能早已经没办法站在这里和范临重逢。
范临很没办法地看着他,但还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伤得太深,右手留下后遗症了,现在左手用得比较多,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陈木潮和范临才聊了几句话,范临就话里话外全是安慰他,照顾他的情绪,不知是不是因为做了人民警察,上了很多受害者心理安抚的课程,确实和那个在医院里一见到他就给他一拳的大男孩不一样了。
“现在用右手写字或者拿重物还是会手疼,所以当年高考复读了一年。”范临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本来同学会也邀请她来的,她工作太忙,腾不出时间。”
陈木潮有点好笑,问他:“你难道不忙?我以为你也会没时间。”
“这不是手机全天都开着吗,”范临摊了摊手,“我来吃个晚饭,马上就走了,反正我也喝不了酒,就没跟他们再续。”
陈木潮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场事故太惊天动地,连带着整个高中都找不出什么还记得的美好回忆,他没什么接话的权利。
范临也安静下来,沉默是陈木潮习惯的,但不是范临习惯的。
公路上还有零零散散的轿车或电动摩托开过去,不算多安静,但都没有开先前晃到陈木潮眼睛那样亮的车大灯,因此气氛算是有些沉重的。
范临身体动了动,缓和尴尬似的,他靠近了陈木潮,用一种不符合自己身份和职业的八卦的表情问陈木潮:“你结婚了没有啊?”
陈木潮说没有,他就好像很惊讶,叫得有点大声,“三十多岁了还不结婚,我孩子都上幼儿园大班了!”
“不过范言也没结婚,”他又想起什么一样,接着想了想,用狐疑的语气说:“你们俩不会……”
“和她没关系,”陈木潮答的语速有点慢,“是我自己的原因。”
范临本来想说你自己能有什么原因,又不是无靖症也不是那个不行或者不婚主义者,就以为他是叛逆,话刚到嘴边,刚发出一个音节,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陈木潮,吞了回去。
他问:“你……你是那个啊?”
陈木潮看他一眼,“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