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白衣女人见钟香巧没有反应,又拍了下她的肩膀,再次出声询问。
“关你什么事!”钟香巧平时也是很有教养的一个人,可是现在的她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素质和教养。
“抱歉。”白衣女人的手缩了一下。
而后她并没有在意钟香巧恶劣的态度,再度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她温柔的嗓音缓缓流出,平和而且还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得了绝症!绝症!没半年可活的绝症!我说出来了!然后呢!说出来就能治好我的病吗!”似乎找到了爆发点,钟香巧歇斯底里地冲女人大声吼着,引得小路旁边的人都为之侧目。
“那真的好巧啊,我跟你一样呢。”白衣女人把头上戴着的花朵太阳帽摘下,露出了她稀疏得只剩下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
钟香巧愣住了。她看着女人的头顶,不由地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她这样,面色苍白,连头发都不剩几根。到那时候陈歌不知道会不会嫌她丑,他的那对父母会不会更为难她……
登时,钟香巧就对面前的女人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一样的绝望,一样的痛苦。
“抱歉。”面对女人,钟香巧慢慢冷静了下来。自己现在还没有病入膏肓,也不像这个陌生女人一样一脸病容。她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可以活下去。
白衣女人还是微笑着,冲钟香巧摇摇头。
“就算是还有一天活路,也不能放弃。”
“你不懂,我真的太难了……”钟香巧没有任何人可以去倾诉。她的生活被家庭团团围绕,她的身边只有年幼的孩子,懦弱的丈夫和咄咄逼人的公公婆婆。
她甚至只能与这个才认识不到10分钟的女人敞开心扉诉说她这些年所承受的苦楚。
“这有什么的呢?”女人听完钟香巧的抱怨后,依旧是那副温柔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都不是男孩。”女人的手抚上自己干瘪的小腹。
“我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最小的那个孩子流了,我也一病不起。”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全都跑了。我的丈夫和他的家人,他们把我扔在医院里自生自灭,我也联系不到他们。”
钟香巧听女人说着,心都要揪起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简直跟陈歌他父母一个样恶心。
“好在我还有家人,他们没有放弃我。”女人温柔地笑了。
她歪着头,眼睛清澈得看不出一丝阴霾。
“但是为了给我治病,他们花得钱已经太多了。”
钟香巧以为女人接着会说,她想要放弃了,劝自己带着她的那份力量活下去。这是安慰人惯用的方法。
“但他们说:‘只要你能活着,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能活着,我们就开心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活下去,活给他们看,更要活给我那个没有担当的丈夫看,让他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女人把头转回去,低下眼睛。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从女人的侧脸直射进钟香巧的眼睛里,让她看不清女人的表情。
“你的脖子,没事吧?”钟香巧完全被女人的故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开始追随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对她的经历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般。
“啊……你说这个啊。”女人僵硬地转动了下脖子,又再次面冲钟香巧。
“我在床上躺太久了,脖子都转不动了,像断了一样。”女人开了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