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辰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孟兰驰的反应。他不会放过一切让孟兰驰尴尬或者难堪的机会。
有些厌恶是天生的,他看不惯孟兰驰的自命清高。而那个时候,孟兰驰可能只把他当作一条整天狂叫的只会呼朋引伴的狗。
事情的转折点来得很突然,就在那个傍晚。
他在球场上打球,发现蒋正柏去买水迟迟没有回来。他抱着篮球去找,“蒋正柏,你去哪儿了?球打一半跑了?”绕到实验楼那个几乎无人使用的厕所时,他看到蒋正柏正在洗手,正要叫出声,却发现还有另一个人。
男生穿着蓝白校服和运动短裤,比蒋正柏稍矮一些,也更纤细一些,肩背腰肢都还有种青嫩的味道。小腿细白,裹在运动袜里的跟腱很秀气,看起来不太运动。两个人还靠得挺近的。
男生微微转过脸,看着蒋正柏,说着什么,漂亮的凤眼里有一种很罕见的近乎雀跃的神情。
“喂。”薛子辰把球用力掷在地上,发出很用力的咚的一声。
蒋正柏不急不徐地关掉水龙头,看着他,表情轻松,“走啊,继续打球去。”
孟兰驰也转过头,看着薛子辰,又恢复了在薛子辰看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但是那一瞬间的慌张和错愕是骗不了人的。
薛子辰心想,孟兰驰想和蒋正柏做朋友?他也会主动抛出橄榄枝?他身边那一圈哈巴狗冲着他老爸的面子围着他叫还不够?
不过也是,蒋正柏转学过来之后在学校里人气很高,毕竟长了一张那么帅的脸,会念书,会打球,还会摄影,性格也很随和大方。低年级的学妹中间还有炒他照片小卡和QQ号的。
薛子辰把篮球扔到蒋正柏手里,执拗而强硬,想要划清楚河汉界,定声说:“你别去理孟兰驰。”
也许是孟兰驰真的挺想和蒋正柏做朋友的,薛子辰发现,自己在很多场合拿蒋正柏说事,故意扯孟兰驰,孟兰驰都一言不发,抿着嘴唇,温顺柔弱得让人不敢置信。
蒋正柏站起来,低头,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孟兰驰放在桌上的玻璃杯,看着有些沉默的孟制片,低声喊“兰驰”,好像故人,却再没有别的话了。他仰头,把杯中的酒液喝尽。漂亮性感的喉结滚动着。
孟兰驰几乎是跳起来了,笨拙的,急切的,也用自己的茶杯去碰他的空杯,“诶,你少喝点。”
散席后,薛子辰扶着蒋正柏上车,关了车门,又实在忍不住:“你干嘛要给孟兰驰敬酒?”把他晾那儿,让他尴尬,看他失落,这不是高中那会儿一惯的做法吗?理他干什么?
薛子辰皱着眉,猜测着:“你是看他现在做了制片人......”都是在人情往来中生存的成年人,攀高踩低,再正常不过了。薛子辰觉得合理,毕竟蒋正柏的父亲回国后可能还会和孟兰驰打交道。
蒋正柏坐在副驾驶,因为微醺,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漆黑的头发在动作中有几缕滑落额前,显得懒怠。他闭着眼睛,车内微弱的灯光照亮他高挺的鼻梁,他轻轻笑了一声。
薛子辰又说:“喂,你知道吧,制片人,会有好多人上赶着让他睡的,女的......或者男的。”
“他会和男的睡觉?”蒋正柏依然闭着眼睛,因为喝醉了,声音有些模糊。
薛子辰愣住,想象了一下,不管孟兰驰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对他来说这种画面跟大型碎尸现场无异,又恐怖又恶心,“谁知道?”
孟兰驰搀着王新朋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薛子辰和蒋正柏那辆车已经开走了。他驮着秤砣似的酒鬼,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影。
“兰驰,再给我加点钱吧,求求你了。”王新朋半醉半醒地说着。
孟兰驰避开他溢满酒气的嘴,“熏死我了,给我闭嘴。”
好不容易把王新朋弄上车,系好安全带,又听到王新朋问:“今天蒋正柏挺给力的啊,喝醉了,还给你挣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