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驰觉得自己耳后那片皮肤又烧红起来了,像被顺了毛的猫科动物耍不了威风,乖乖地:“没疼。”说完,欲盖弥彰,又开始低头吃面条。
吃完面,孟兰驰率先站起来结了帐,两个人走出面馆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室外温度很低,冻得人骨头缝都在痛,孟兰驰赶紧推搡着蒋正柏:“快点上车。”
蒋正柏任由他推着,一边笑,一边按亮车灯。
上了车,蒋正柏说:“回去?”
孟兰驰摇摇头。他不想回家,哪个家都不想回。车里有陈皮糖和矿泉水,窗外有海,这里还有蒋正柏,他觉得不如待在这儿。
蒋正柏把火熄了。
孟兰驰在气氛有点暧昧的车里有点紧张,问“妈妈呢?”
蒋正柏看着他:“小榆陪着,没事的。”
孟兰驰低着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干嘛说那么难听的话?”
蒋正柏笑:“不说,继续自欺欺人吗?你嘴巴倒是很厉害。”
孟兰驰诧异:“你不觉得我过分?”
“很多人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可以放弃自己内心的战争。”蒋正柏斜靠着,姿态很放松,“反抗是需要生命力的,兰驰。”
孟兰驰觉得眼睛有点酸,“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
“孩子反抗父母,就像反抗自己的造物主。”蒋正柏淡笑着,“不可能不痛的。”
两个人的眼睛对上了。
孟兰驰是标志的丹凤眼,冷丽而多情。蒋正柏的眼睛深褶长睫,深邃而包容。
就一瞬间的火光,孟兰驰觉得,蒋正柏对他也许不是没有好感,但是窗外一辆车远光灯射过来,两人把脸错开,那种让人心痒的视线接触就中断消失了。
孟兰驰故作平静地靠回副驾驶,听着窗外隐约浪声和风声,“你干嘛追过来?”这个问题躲在喉咙里,七上八下的,还是不敢说,这也太打情骂俏了。
还是算了。
又过了一会儿,孟兰驰问:“吃陈皮糖吗?”
蒋正柏点头,看孟兰驰先剥了一颗喂进自己嘴里,又剥开一颗,递到他嘴边。
蒋正柏愣了一下,觉得有点怪,但还是张嘴,嘴唇擦着包装袋,把那颗深褐色的糖果舔进了嘴里。
两个人凑得很近,比刚才还要近很多,蒋正柏突然发现孟兰驰眉心靠左有一颗很标致的浅褐色小痣。兰驰的睫毛颤动着,好像正经受着一种莫大的考验与折磨。
喂完糖,两个人视线又撞上,蒋正柏转过脸,目视前方,动静很大地开始咬这颗陈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