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僵硬的气氛有如实质,牧星野想,言和应该是在生气。
身下的藤条被他抠烂了一小块,手指通红,裂开一条血口子。
言和一直没说话,牧星野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他把手往后藏了藏,站起来,说:“言哥,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没有挪开脚步,因为言和突然问他:“去哪?”
“回家。”
“我是问你,将来要去哪儿。”言和抬眼看他,又压着眼睑扫了眼座位,“你今天来找我,不是已经做好未来规划了吗?”
牧星野被他扫了一眼,只好又坐下。
他没隐瞒:“我想去南方,小溪家乡有一座度假城,我想去那里工作。”
言和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些,有姜小溪在,牧星野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
“换一下环境也好,”言和问,“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不回来了。”牧星野说。
盛夏的蚊虫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刺激着言和的耳膜,他感觉自己一颗心吊在半空中,随时要被一只手掐碎。
言和这才肯承认,牧星野刚才说的“以后还是朋友”真正的意思,真的就只是字面意思。
牧星野站起来,他必须得走了。再多待一秒,他就怕自己舍不得,怕自己改变主意,怕自己什么也不顾,再次扑进言和怀里,告诉他,自己爱他,想要他,余生都想和他在一起。
这样不行,这样不对。
“言哥,我、我以后都不缠着你了,祝你一生幸福美满。”牧星野说得急急忙忙,跟烫了舌头一样,生怕这次说不完,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说完他就跑。向着大门口狂奔。
风吹起他的白T恤,鼓鼓荡荡。他心跳得很快,胸腔也因为急速奔跑被挤压得难受。言和似乎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停,一口气冲出大门,又冲进夜色里。
一辆黑色的车迎着他疾驰而来,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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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阴差阳错,都在一念之间。以至于后来过了很多年,言和想起这一晚,这一刻,都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从未表露过后悔,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