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学校一周后,北华市开始供暖,宋双榕的日子总算好过起来。
最后一学期的学分已经修满,毕业影片也进入收尾阶段,只剩下答辩论文,好在时间还算充裕。
那晚下车之后,宋双榕走回宿舍的路上,删掉了李聿所有的联系方式,留在他家里的东西宋双榕也是真的不准备要——来年三月份毕业,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留在北华市。
何应雨跟剧组去了临市的影视基地,宋双榕独自一人待了两周,帮同学修改了两份剧本,把标记过但一直没时间看的电影刷完,每天做寝室清洁,没让自己闲下来一刻,也没再收到过李聿的任何消息。
有时早上醒来,望着空荡的天花板,他甚至觉得自己仍在读研一,刚入学,跟所有人都还陌生,更别提认识李聿,和他恋爱两年。
十一月中旬,导师陈北燕打来电话,告知宋双榕,他的影片入选了学院的优秀毕业作品,将于十二月在校内公映,具体日期待定。
宋双榕连忙道谢,陈北燕却打断他,警告道:“别以为片子交上就万事大吉了,论文不过你休想毕业。”
“在写了,老师。”宋双榕低声下气。
“少装乖,”陈北燕无情地要求:“元旦前发我一份初稿。”
宋双榕不敢不从,只得连连点头应下,内心愁苦不堪。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陈北燕又说,明年学校的招聘名额可能会缩减,具体情况不详,仍要等春季学期的公告,有消息她会第一时间转告。
她从档案中知晓宋双榕没有父母,孤身一人后,一直希望他能够留校,在北华市扎根,过安稳的生活。但宋双榕自知水平不足,也有羞于说出口的远大理想,并不十分想留校。
他无声地张了张口,不会拒绝,最终只是说谢谢,自己会多留意相关消息。
陈北燕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是在九月初,学校开学不久,周围同学不是准备各类考试,就是在申请学校,或去经纪公司实习,唯宋双榕一人每天钻研剧本,筹备毕业影片。
把剧本发给陈北燕的那天下午,隔了两小时,她回复说故事很好,表达了对成片的期待,又问宋双榕毕业后的打算,嘱咐他如果想留校需尽早准备。
当时看到陈北燕的提议,宋双榕试探性地问身旁的李聿:“你觉得我留校怎么样?”
“最优选择。”李聿说。
毫不迟疑的回答,让宋双榕怀疑他是不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李聿又说:“不然你还能做什么?”
尽管早已习惯他直白的话语,宋双榕仍难免受挫,忍不住回:“我就不能继续拍电影吗?”
“留校有什么不好吗?”李聿直接跳过了他的问题。
心想反正也考不上,宋双榕不愿争辩,也知道争不出结果,应付道:“没什么不好,还能每天跟你待在一起,我高兴都来不及。”
李聿“嗯”了一声,看不出情绪,但把宋双榕拉进怀里,抱紧后贴了贴他的嘴唇,想要接吻,宋双榕没有拒绝。
结束和陈北燕的通话,宋双榕打开论文文档,毫无思路地编辑了几行,返回重读,发觉漏洞百出,又删掉了,踱步至窗前。
乌云低得与楼层平齐,风也大了起来,楼下的银杏树被吹得颠倒如金浪翻涌,黄叶漫天。
快下雨了,宋双榕把窗关好,给何应雨发消息打探:“你论文写多少了?”
何应雨马上回复:“说出来吓死你!”
“写完了?”宋双榕连忙问。
几秒钟后,何应雨发来一张截图,空白的文档上方只有一行标题,宋双榕放下心,把电脑关了,回道:“什么时候回来,请你吃饭。”
“马上,”何应雨发语音,背景音听起来像在车内,“正在下雨,我顺路买回去,你别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