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持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醒来时,傍晚的霞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一条影影绰绰的金黄色的“纱巾”,随着微风吹拂窗帘而摇曳生姿。
他眯起眼睛,艰难举起一只手挡在眼前,眼神愣愣地盯着那条光缝。
想要从缝隙里窥见这个世界的模样,又或者,从朦胧的光影中,找到了过去的呼唤。
约莫十分钟后,手臂开始后知后觉地发酸,垂下来时的痛感和脱臼类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废了。
“醒了?”
杨持身形一僵,但迟迟未动。
在光影里,像一尊残破的泥像。
“吃点东西吧。”傅掩雪亦盯着杨持柔软的发丝,端着饭菜放在杨持的床头,“别装没听到。”
杨持垂下眼,一声不吭。
傅掩雪心口酸胀难抑:“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照顾你了。”他想说好听的话,尽管他不太会,学学也能说。但杨持沉默的抵抗令他难过。“你要一直和我装不认识吗?杨持。”
没有一个字是威胁,但是每一个字都是威胁。
杨持已经尝到过被胁迫的后果。
身上密密麻麻被无形啃噬的疼痛,就是他招惹傅掩雪得到的后果。
在短暂的对峙里,他已经想起那日车库发生的一切。
“……这次睡了几天。”杨持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询问,他没有力气支撑起那日失控的激昂质问,每次争执都在耗费他的心力,他们总是在一次次的互不理解里靠近,又在快要触碰到感情的疯狂真理时分开。
“接近三天。”傅掩雪低声回答,“真怕你睡死过去。”
睡死过去有什么不好。
杨持神游似的,在心里这样恍惚回答,他手腕微颤,将傅掩雪递到眼前的粥一言不发地填入胃中。
房间中依然弥漫着山茶花香,但杨持知道,自己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食用一碗粥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杨持却死死盯着干净的碗底,眼神像是定格于此。
一只手探了过来,杨持浑身猛地一颤,瓷碗立时摔得粉碎。
清脆剧烈的响声惊起阵阵涟漪。
杨持脑中一空。
他惊恐地望着傅掩雪,但对方的表情却是纹丝不动。
可偏偏正是这种纹丝不动,令杨持通身发冷。
在僵持的空气中,傅掩雪伸出手来。
杨持闭上眼。
冰凉细腻的手落在他唇边。
傅掩雪清晰地感知手指下的颤抖,他顺着残留在杨持唇边的最后一道勒痕朝着后颈摸去,动作缓慢,宛如一条蛇经过时黏腻的触感。
杨持不敢睁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傅掩雪解开杨持睡袍的第一颗纽扣,脖子上一圈淤青仿佛一条锁链,将男人束缚得动弹不得。
这是出自于自己之手的“杰作”。
傅掩雪竟然奇迹般地满意。他搂住了杨持,迫使杨持朝后仰头攫取残余的空气,那缠在脖颈上的伤痕便毫无保留地露出,傅掩雪忍不住吻了上去。
这些亲吻很轻,像是某种呢喃,又或者某种祷告。便是这样的轻语也会令杨持不断颤抖。
喉咙里挤出一丝痛苦嘶哑的挣扎:“……够了。”
“不够。”傅掩雪轻柔而强势地打断,但却并不肯放过每一处伤口,他已经将杨持征服,为何还犹觉不够?可他从来都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杨持,对于你,我永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