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晏阑看了一眼手表,对乔晨说:“他醒了,我去看一眼。”
凡事有利就有弊。虽然特需病房环境好、空间大,但是这单独的隔间却阻挡住了正常且及时的反馈。苏行不习惯麻烦别人,再加上他们现在把这里当做临时办公室,有外人在不方便,所以一直也没请护工,都是晏阑亲力亲为地照顾。自从把苏行吵得昏睡了两天之后,晏阑和乔晨就不再在苏行病房里讨论案情了,也就没办法及时看到他醒没醒,无法得知他有没有需求。
好在晏阑现在在停职期,没人管他日常的穿戴和配饰,他就把之前一直搁着吃灰的智能手表拿出来,直接配对到苏行最新的私人手机上,这样只要苏行醒来在手机上按一下,晏阑就能知道。
————苏行那个刚用了半个月的新手机已经在爆炸中“壮烈”了。柳清莹女士知道之后大手一挥,直接给苏行买了一部最新款手机,手机里还贴心地存好了晏家所有人的电话号码,美其名曰“一家人要随时保持联系”。于是,苏行就这样“登堂入室”,跟身家几十亿的曦曜集团掌门人成为了一家子。
晏阑敲了两下门作为提示,然后直接进了房间。
“醒了?”
“嗯。”苏行问,“我怎么回来的?”
“梦游回来的呗。”晏阑扶着苏行坐起来,又把水递给他,问道,“睡得可好?”
“还行。”苏行喝了口水,“你们是不是又给我加药了?”
“不加药难道看你疼得说不出话来吗?与其看你没精神地醒着,不如让你多睡会儿。而且你又不是一直这样下去,等不用止疼药了之后自然就不会这么困了。”晏阑把杯子放到桌上,“下次困了就直接说,别强撑着,话说到一半就睡过去更吓人,知不知道?”
“笨!”
晏阑笑道:“只在你面前笨就好了。”
苏行稍稍展开双臂看向晏阑。晏阑愣了一下,旋即也伸出双臂抱住了苏行,轻声问:“怎么了?”
“我梦见我爸了。”苏行把下巴搁在晏阑的肩膀上,“准确的说是梦见我妈出事那天的情景了。”
“心里难受了?”晏阑来回摩挲着苏行的后背,“跟我说说,说出来就不难过了。”
“没有难过,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苏行讲述道,“那天正好是我爸升二督,我记得他匆匆赶来医院,从太平间出来之后就把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警衔警帽都扔在了地上,他当时特别激动地说那是谋杀。我还没从爆炸的冲击里缓过来,又被他那个样子吓到,直接哮喘发作,被淳叔叔抱走治疗去了。之后我的记忆就断档了,中间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记得,再之后的记忆就是我妈的葬礼。那天我爸领着我站在我妈的墓碑前,说了一句话。”
“什么?”
“‘今天我亲手埋葬的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我职业生涯的耻辱。总有一天我要把这耻辱洗刷干净。’”苏行换了个姿势,把头抵在晏阑的肩上,“我经常能梦见这句话。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有点别扭,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问题。”晏阑轻轻拍着苏行的后背,“你是不是想多了?”
“如果这个‘埋葬’不是修辞手法而是陈述事实呢?”苏行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爸那么笃定地说是谋杀,很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晏阑诧异地说:“你……你不会是想去开棺吧?”
“什么年代了还开棺?”苏行用头顶了一下晏阑的肩膀,“那叫打开墓地。”
晏阑:“你快别闹了。这墓地是说开就开的吗?万一打开之后什么都没有呢?”
“没有就再关上呗。”
“……”晏阑吞了下口水,“这可是你爸妈的墓啊……”
“两盒骨灰而已。”
“宝贝儿,你别吓唬人行不行?”
苏行轻声说:“如果我爸真的把什么东西放在我妈的骨灰盒里,而我又顾忌着‘死者为大’的封建糟粕而错过了,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他们。我爸是警察,我妈是医生,他们俩都比常人更懂生死,就算真的在天有灵,他们也不会怪我的。”
“那要不我先去问问王老?当年你爸的后事是他帮着操办的……”
“师父怎么可能去碰我妈的骨灰盒?”苏行从晏阑的怀里起来,看着他说,“领导,你不会是怕鬼吧?”
“怕个头!要不是你爸妈的墓,我才不犹豫呢!”
“我爸妈的墓你更不应该犹豫了。”苏行笑了笑,“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你内涵我丑!”
“没有,这是明示。”
“就我这张脸!拉出去标价都要五位数起的!你竟然说我丑?!”
“才五位数啊?”苏行说,“那我把箭海那套房子卖了是不是就能买你很久了?”
晏阑捏着苏行的脸,宠溺地说:“宝贝儿,不用花钱我就跟你走,这辈子只为你一个人挂牌。”
“不行,太恶心,要吐了。”苏行夸张地揉了揉胸口。
晏阑立刻伸手去抓他的手,说:“不开玩笑,你真觉得会有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