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您找我?”萨比尔先去小解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进了买买提的屋子。
“嗯。”买买提抽着烟,面色中露出一丝愁苦。他指了指旁边的毡毯,对萨比尔说道:“坐吧。”
萨比尔盘腿坐了下来,也点了支烟抽。
半支烟抽完,萨比尔不禁问道:“大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买买提有些犹豫,但是村里能商量的人也只有萨比尔了,他看了看掩好的窗帘,低声对萨比尔说道:“吉乃村前些天来了几个外地人。”
萨比尔扬了扬眉毛,疑惑道:“有人走亲戚?”
买买提摇了摇头,道:“现在河水还没退,没见过这时候走亲戚的。吉乃村前几年不是有几个出去打工的吗?人是他们带回来的。”
“是朋友?”萨比尔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买买提叹了口气,道:“咱爷俩也没什么好绕弯子的,吉乃那些人到咱们村子里来过一趟了,说是要招人打工,但是我看他们的模样,可不像是做买卖的。”
“难道……”萨比尔比了比西边,那是边境的位置,“是那边的人?”
“口音上听不出来,但是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子。”
“要不我跟姜书记报告一下?”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买买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现在还拿不到什么证据,怎么跟姜书记说?再说了吉乃那些人总是咱们本族的人,如果知道是咱们告的密,以后咱们还有活路?”
萨比尔闻言也犯了难,这几年西汗和巴坦那边都不太平,连带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打起了华夏边境的主意,现在华夏的形势一片大好,虽然他们这边是穷了些,但是日子总是比过去安稳,大人有活干,孩子们也能到县城去上学,有时候他真搞不懂,那些人瞎折腾什么呢!
“他们给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送了些东西,还留了几本小册子。”买买提说到这些,有些忧虑,“我已经明里暗里给那几个小子讲过了,不要看一时的好处,要多想想以后。”
萨比尔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糖衣炮弹固然有一定的诱惑力,但是也要想想父母家人,想想自己的以后。萨比尔久在乡政府任职,他知道金钱和良好的物质生活对一些穷苦家庭的年轻人的影响,但是只要走出大山,总有赚钱的机会。
这样被人一忽悠,就跑去干掉脑袋的危险差事,有个屁的未来!
那些所谓的小册子他看过,里面有一些话语极为煽动,比如说寄居在别人家里总不如自己当家作主有底气啦,要遵循先主的遗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啦等等,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族属,那些人又常施以小恩小惠来迷惑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据他所知,羊栅栏乡就潜藏着这样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那些人的触角已经伸向了交通最为不便的伊谷村。
难道他们的势力已经扩张到如此地步了?
“大叔,您多把把关,咱们村的孩子可不能掺和进去。”萨比尔凝重地叮嘱道。
买买提点了点头,道:“唉,也不知道我说的话管不管用。”
“这事可不能含糊,”萨比尔道:“进了那个圈子想出来就难了,这几年为这个送命的也不是没有。”
“我明白了。”买买提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鼓声,低声道:“姜书记那边……”
“我明白您的顾虑,”萨比尔道:“回去之后我再向他报告。”
这也是买买提将他单独叫出来的原因,如果老姜刚进伊谷村就晓得了吉乃那边的猫腻,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买买提这边告的密。
对于那群不择手段的人来说,一旦知道是买买提在告密,恐怕整个伊谷村都落不了好。
一夜无眠,天刚刚亮,回程的队伍就出发了。
买买提将大部队送到村口,等人看不见了,才皱着眉头回去了。
伊谷这边的事暂且不提,只说这由家长和学生们组成的上学队伍,来时有十来个接人的,走的时候,连孩子带家长已经增加到了将近四十口人。
他们趟冰河攀悬崖,终于在预订时间回到了阿不力孜家。
经过简单的休整,接上了热娜和热依罕及其他两个返校的学生,一行人又匆匆启程。
热娜姐妹俩穿着新鞋子,跟着大部队前行,走到冰河时,两个人舍不得新鞋浸水,脱了鞋就要赤着脚往冰河里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