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独明,将楚瑜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墙上。
那烛台倒是做的精巧极了,青花为台,金铜为座,上面插有红烛六根。楚瑜手中捏着一把精致的银剪,许久才缓缓剪下一截烛芯。
宴会散了的时候,他忽视掉那洒了清酒的衣摆,一路往回走。
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秦峥已经不在他身后了。
六根红烛的灯芯被楚瑜剪了一遍,银色的小剪子上沾了一些淡红的烛泪,他伸手一点点将烛泪捏下来,像是闲到无聊至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一样。
图骄悄然无声地闪身进来时,正瞧见楚瑜在用自己精心修剪过的圆润指甲刮小剪子上的红蜡,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图骄不知道是不是这红烛映照的缘故,楚瑜抬头看他的时候,眼中有些不大明显的泛红。
“二爷?”图骄低声唤了句。
楚瑜扔下手里的剪子:“嗯。”
图骄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声音压得更低:“这园子外有不少江源的人。”
“我知道。”楚瑜冷哼一声:“不用理会,那他们监视去,你吩咐咱们的人当心些,别被旁人发觉。”
图骄颔首道:“二爷,咱们从哪里入手?”
楚瑜用指尖轻叩扶手,沉声道:“账目,那些明面上的不用查,主查他手底下官盐,瓷器,茶叶的走向。这些年来江源一直上报朝廷苏州常受海寇侵扰,要求朝廷在此屯田养兵护一方百姓,前些年又是旱涝要朝廷拨银赈灾,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图骄一一记下:“是,二爷。”
楚瑜抬手抵住额角,皱眉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从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下手,还有他的亲随,他的妻妾,他的外室,总会有破绽的。”
图骄点了点头,见楚瑜没有再安排什么的意思,便想要退下,临走时又有些犹豫道:“二爷您脸色不大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楚瑜阖眸摆了摆手:“无碍,你下去吧。”
图骄张了张嘴,终是吞吞吐吐道:“二爷……侯爷那里……”
楚瑜忽觉小腹有些钝痛,眉心皱得更深了几分,许久缓了口气道:“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