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战後,五个恶人被抓的事很快在山上传开了。
这本来并不是什麽大事,只不过这一群人针对著信云深而来,就让信白和楚飞扬都有些在意。
对於山上的小孩子们,这却几乎是他们出生以来遇上的头一件大事了。小石头也颠颠地小石头也颠颠地跟著稍大一些的这家哥哥那家姐姐们凑了几天热闹。
这天下午小石头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却完全不像前几日的兴高采烈,反而苦著一张脸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楚飞扬抱著哄了半天也不见好,想要问他出了什麽事,他却只顶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泫然欲泣地看著他爹,两只小手互相握着抿紧双唇,又像在默默责备什麽,弄得楚飞扬也没了办法。
待被楚飞扬放下地后,小石头就跑到弟弟约小床边,爬上去张开两手搂著睡得迷迷糊糊的麟儿,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看得楚飞扬哭笑不得。
晚上君书影从湖边练功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就被楚飞扬拉过去看他家地的小石头。
小石头一看是君书影回来了,忍了半天的眼泪立刻就忍不住了,扑到君书影怀里哇地哭出声来,把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凄惨。
“你大儿子碰上人生难题了,我哄不了,换你来吧。”楚飞扬笑著在麟儿的小床边坐下,摸了摸小儿子柔嫩的脸颊。
君书影也有些摸不著头脑,把小石头抱了起来,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怎麽了石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替你教训他!”
小石头一听,抓著君书影的头发哭得更大声了。
“这到底是怎麽了……”君书影有些头疼地看著真的哭得十分伤心的小石头,左手无措地在他肉呼呼的背上拍了两下。
“小哥哥说……”小石头哭得一哽一哽地开口了,“爷爷和叔叔和阿爹都是抓坏人的,谁做坏事……呜,就抓谁,关起来,还要挨打,呜……”
“哟,原来跟我还有关系啊。接著说石头,那你又为什么哭?”楚飞扬摸著下巴道,手上一不小心把瞬儿撩醒了。还好他抬起粗短的小手抹了抹被楚飞扬略微粗糙的手捏疼的脸蛋,咂咂嘴又睡过去了。
小石头抹了抹眼泪,瞪大眼睛看向楚飞扬:“阿爹以前总是说,呜,说爹爹总是做坏事,爹爹老爱欺负人,你会不会把爹爹也抓起来,还打他——哇——”
小石头把忍了一下午的心事说了出来,顿时满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下去,搂住君书影的脖子嚎啕大哭。
楚飞扬没想到他大儿子居然是有这种担心,还担心了一整个下午,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就很没良心地在儿子伤心委屈的哭声中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麽笑,不准笑!”君书影凶狠地瞪了笑得不能自已的楚飞扬一眼,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著怀里的小石头。
幼儿天真的担忧虽然稚嫩得可笑,那真挚的关心和爱护却实实在在地让君书影心里一阵温暖。
楚飞扬走了过来,把小石头从君书影怀中接过来。小石头扭扭捏捏地不太愿意,楚飞扬大手在他哭花的小脸上一抹笑道:“怪不得一下午都不理我,你这个小东西,你这是在心里怨我呢。”说著又看向君书影,“我真是冤枉,你也不跟你儿子讲讲,我对你多好啊。”
小石头继续吭吭哧哧地哭,楚飞扬扭过他的脸蛋儿看著他的眼睛微笑道:“好了好了,你也给我差不多了。我肯定不抓你爹爹,我不会关他,更不会打他,我还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疼他爱他,这样还不好吗?”
楚飞扬说著眉眼含笑地看了君书影一眼。君书影怔了一怔,微微扭过脸去,眼神飘忽地不与楚飞扬直视。
“这样好。”小石头也哭累了,抹了抹眼睛,眼红红地应了一声。
“那小石头也帮我看着你爹爹不要做坏事好不好,做坏事总是不对的,你说对不对?”楚飞扬故意逗着小石头,却换来小石头义正言辞地一点头,大声道:“好!”
君书影感到两双各有含义的眼睛一齐把视线投向他,顿时觉得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晚上照例又是楚大侠任劳任怨地做饭洗碗,君书影也没有办法像平常那般大爷,捧着一本书倒上一盏茶在一边悠哉,他必须好好地安抚自家受了惊吓的宝贝。
楚飞扬弄干净厨房,回到两个儿子的卧房时便看到君书影正一脸无奈地僵坐着,小石头像八爪鱼一样趴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楚飞扬走过去轻轻地把小石头抱起来放到床上,拉着君书影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儿子这么懂事了,你高兴吗?”楚飞扬在走廊上就把君书影揽在怀里,轻轻地咬着他的耳朵低笑道。
“他就是瞎担心。”君书影微微歪了头,无奈地道。
“岂止是瞎担心,这小东西根本就是偏心,我也是他爹,他怎麽不担心担心我呢。”
君书影给了他一个“你自己明白”的眼神,脸一转就要往卧房走去。
“唉,你等一下,先别回房,我有好东西给你。”楚飞扬一把拉住君书影,拖著他往书房走去。
君书影一听也起了些兴趣,楚飞扬说的好东西那一般真是非常好的东西了。他一边快步跟上一边略微好奇地问道:“哦?什么东西?”
“给,就是这个。”楚飞扬进了门,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布包扔给君书影。君书影打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把长剑。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物……”君书影有些失望地低声道,还是随手把剑抽了出来,伸指在剑身上弹了一下,满室清吟回音,“剑倒是好剑,就是对我没什么用处。”
“行了啊,别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原先的笛子我是无法再还你一把,这把剑可是我曾经历尽艰险才得来的千年神兵,剑号无名,久经征战饱饮鲜血,它有自己的魂魄……”楚飞扬握住君书影的手缓缓舞起剑身,剑身带起一片清冷流光。
“说得这麽好听,那你以前怎麽不给我。”君书影不屑地哼了才一声,“你根本就是在计较我那天夺了你的剑。楚大侠真是好小的气量。”
楚飞扬听完,无奈地摇头笑道:“我气量小,你才是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吧。送你东西还讨不了你的好了,你这小白眼儿狼。”
经常被说成白眼狼的某位前教主早就对这个称呼不痛不痒了,他把剑插回鞘里,塞回楚飞扬手里道:“我用不著,你的好东西你还是自己收起来吧。”
“怎麽了?我逗你呢,真生气啦?这把剑我早就想送你了,只是怕你更加痴迷武功,才迟迟没有给你,不过那天的情况也提醒了我,虽然你随我半归隐了,但我们还是一只脚踏在江湖里。风波险恶,你不能连把防身的兵器都没有。”楚飞扬把剑放到桌上,拉起君书影的手看著他的脸道。
君书影微微低了头,没有出声。他并不是不知道楚飞扬的心意,只是他以前的武功走的都是阴寒路线,曾经以笛子作为武器,也多是召唤毒物邪物地。后来笛子被楚飞扬打碎,他便用回了暗器。
无论哪一种武器,都是被那些正道之人所不齿的阴险招数。
君书影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只是剑向来是兵器中的君子,他握在手里的感觉,却犹如自己被楚飞扬完全地掌握了一般……这样的心情是绝对不能让楚飞扬知道的,不然他做梦都该笑出来了。
楚飞扬再是英明神武,也猜不出君书影心里这些跟自己过不去地想法。不过想也知道他就是习惯性地跟他穷别扭,而楚大侠对于如何掰正自家这位的别扭心思那是最有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