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刚下晚自习不久,小卖部和宿舍楼都被学生挤得很吵,尤其男宿舍走廊动静最大,一群光膀子的大老爷们比谁腿毛长似的都换上了裤衩子,趿着拖鞋四处串门。
周诣快到宿舍的时候,旁边寝室里正好有个男生拎着脸盆急匆匆出来,脑门儿差点磕到周诣的下巴上。
“我草,你咋这么高?”男生瞪着眼睛上下扫视周诣一圈,突然想到什么事儿似的激动起来,“你是不是中午刚搬进来那个?”
周诣啊了一声,点点头。
“我听车鸣誉说他那屋来了个复读生,看着特别不好惹,就你?”男生意味不明地咧嘴笑了笑,看周诣的眼神仿佛在估测他的战斗力跟自己相比谁更牛逼,然后根据结论来决定到底是对周诣客气点,还是直接给他一肘子来个下马威。
“嗯。”
周诣听见这欠扁的语气,就把他那点小心思猜得明明白白的,他都懒得跟这种没逼数的小喽啰臭寒暄,说了声借过就从旁边绕过去。
“诶!你什么毛病,急着回宿舍看片儿呢?”男生突然挑衅似的冲周诣大喊大叫:“没人跟你说你那宿舍晚上就陈铎一个人吗!那条艾滋病疯狗就是在宿舍拿刀砍的人,你还敢跟他待一个屋里睡觉,你可真他妈是个壮士啊!”
走廊上好几间宿舍都敞着门,里面的男生们一听见这么大动静,就跟听见了小学妹尖叫似的,赶紧从床上蹦下来围观。
男生似乎对周围人的反应很满意,这种吸引了别人注意力的快感让他心里涌上一股豪气,他又冲周诣喊了声:“兄弟你是不是看片儿太多给撸成耳鸣了?爸爸我训你话呢给点反应啊!”
周诣被他喊得有点烦,眉头厌恶到紧皱成川,停住脚步回头吼了他一嗓子:“有完没完了?你再敢搁那冲我嚷嚷一句,老子今晚上就拿菜刀给你剁成尸块,脑残玩意儿有多远滚他妈多远!”
男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张开张嘴想骂回去却又噎住了。
他顿时被自己这股突然涌上来的怂劲儿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就是没那个再怼回去的胆儿,他害怕真把周诣惹火了自己会当着全宿舍人的面挨揍。
周围看戏的男生都在疯狂起哄,接二连三地高喊牛逼,催促俩人赶紧打起来。
在十中这所几乎没有女生的学校里,打架和看别人打架这两件事一直是这些青少年们用来解决荷尔蒙过盛的方式。
周诣看着眼前这群血气方刚的愣头青,就像在看两年前的自己一样,既觉得亲切又嫌傻,b。
那男生最后为了给自己挽回一点尊严,猛地把塑料脸盆往地上一砸,脸盆惨叫一声弹出去老远,他用这个动作证明了“老子也是有脾气的”之后,就气冲冲地走回宿舍,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周诣没再多停留,也回了宿舍关上门,把自己和外面的聒噪吵嚷彻底隔绝,他走到床边坐下,脱鞋的时候发现床底下有个小锤子。
他小时候见过这种锤子,他奶奶经常用这玩意儿敲大腿,说能保健,没想到宿舍这群糙汉里还有人跟他奶奶似的,喜欢养生。
床底下还有个积了灰尘的脸盆,里面放着没拆封的洗漱用具,这盆和刚才被男生扔出去的那个一模一样,八成是学校统一发的,周诣抱着盆走进厕所,洗脸刷牙之后,上床睡觉。
暑假刚过没多久,天气还是很闷热,宿舍的风扇只出噪音不出风,他闭眼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没睡着身上就渐渐热出汗,薄短袖也黏糊糊地一个劲往皮肤上贴,全身毛孔都快被这潮热空气的堵得不能呼吸了。
周诣忍了再忍,实在被热得睡不着,就不管有的没的了,直接脱光衣服,接着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