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大人今日里微服私访,穿着粗布衫在街巷里体察民情,瞧上去心情颇佳。
不久,他听到一破锅嗓门儿满大街地喧哗,嘴里喊着什么,心说这好小子嗓音真够敞亮的。
转而他又一顿,总觉那小子喊得分外相熟,正巧那破锅嗓门儿由远及近,追过来了,知州就顺着他的嗓门儿往过一瞧,是俩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本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他偏皱起尖刀眉,要苦思良久。
末了,他心中陡然一惊,‘成池’好像是当年于五昶坡失踪的太子名讳,陈年旧事已过十余年,若是太子而今安在……也该有这般大了。
知州大人为此倍感惊骇,又看向那俩少年郎,总觉得没那么巧。思量之下,决定招来两名近身随从,遣人先跟了过去。
那些人脚程快,一路跟至郊外,来到烈成池的所住之处,不多时就也等沈知州赶过来了。
“大人,那小子就是住在这里。”
随从们向知州行了个礼,指了庭前木门说道。
知州颔首,转而向了别处,看到一位在河边捣衣的妇人。于是他走过去,手指着烈成池家的方向,客气问道“这位夫人,可曾听过我身后这户住家的事?”
“老爷,你想问他家什么事?”妇人一擦手,也是个热心肠好说话的。
“他家中几人,姓甚名何,什么来历?”
“这家姓伏,有个未及冠的儿子。家中富贵,不清楚是何来头。”
“……那未及冠的儿子,可是此家所生?”
“这娃儿从小被带到大,是亲生的。”妇人笃定地答道。
知州听罢,眼中失了亮光。
十余年啊,如同白驹过隙。
当年多少人对先帝意之难平,对摄政王恨之入骨,然而抵不过人死无以复生,万事成定局。想那五昶坡乃荒野之地,尚在襁褓中的太子必无生路可去。
……只是这十余年来,多少人仍在牵肠挂肚,难寐难安,惴惴地有所期望。
“亲生的?”在一旁闷头捣衣、没敢吱声的妇人听到此处,忍不住插了话“我看不见得,那家娃儿三岁时还被扔了,说不要就不要了,甩手扔给隔壁张嫂他家,扔了大半年。给那娃儿伤心的哇,动不动就鬼哭狼嚎的,我家连好觉都睡不了。”
“这我怎么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