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蝉离开房间时,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腰背很酸,膝盖也痛。
今天瞿锦辞要求他主动讨好,宁知蝉不敢省力,很快体力不支,以至于瞿锦辞逐渐失去耐心之后,后半程做得又快又重,时间也久得令人感到煎熬。
如果不是实在太累,宁知蝉想,他刚刚不应该在瞿锦辞的床上睡着的。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人明确地说过,但早已经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因为瞿锦辞从来不会在没有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宁知蝉也不想在让他感觉痛苦的地方停留太久。
离开之前,宁知蝉向酒店借了雨伞。
大概因为他与瞿锦辞一同出入过几次,酒店经理变得很好说话,很痛快地把雨伞借给了宁知蝉。
他撑着伞走出去,室外雨声嘈杂,雨势不小,雨滴重而密集地拍击着伞面,宁知蝉撑伞时感到有些费力。
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宁知蝉知道时间晚了,害怕宁绍琴会因为自己迟迟没有归家而担心,原本想随便编个理由向宁绍琴解释一下,但拿出手机时,屏幕上显示了一条三小时前来自宁绍琴的短信。
她说今晚有事不回去,嘱咐宁知蝉一个人在家锁好门。
宁知蝉现在反应有些迟钝,精神也不是很好。
他看着黑色字体之间被切割的白色背景,突然有点恍惚地想到宁绍琴印着白色水仙花的裙摆,对着屏幕发呆了少时,发现手机电量不多了,于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漫无目的地在雨夜潮湿的马路上走了一会儿,不是很想越过大半个城市回家,但一时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最后宁知蝉穿过整个街区,来到了一家旅馆门前。
进门的时候,门口的电子感应器响了一下,发出突兀的电子女声“欢迎光临”,柜台前昏昏欲睡的男人似乎被吵醒,猛地抬了抬头,皱着眉头,不大情愿地帮宁知蝉办理入住。
旅馆是条件一般、环境破旧的那种旅馆,不过胜在价格便宜,手续也不那么正规。宁知蝉没有随身携带证件,但交了钱依旧可以入住。
旅馆钟点房的时间和价格都比较合适,宁知蝉用手机的最后一点电量完成了付款,付款成功的界面刚跳出来,宁知蝉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廊间灯光昏暗,房间在三楼转角不太显眼的小门里,宁知蝉独自走进去,锁好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屋内的空气有股轻微的潮味,墙壁角落里有一处明显的霉斑和颜色稍深的水渍。
不过宁知蝉对这些一点也不在意,重重倒在表面被洗得有些发黄的床铺上,好像实在筋疲力尽,一分一秒都难以坚持了一样,闭着眼睛,迅速地陷入了不算安稳的睡眠。
宁知蝉往常的睡眠状态不太好,常常失眠,即便入睡,也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朦胧抽象的梦。
他有时梦到自己走在花丛里,但突然被花朵和草叶藤蔓缠住双手双脚,有时梦到自己在很长的河堤上狂奔,看到水底一具穿着红裙、皮肤被泡得惨白的艳尸。
不过这天晚上做的梦和以往不太一样。
梦里宁知蝉穿着普通的T恤和运动裤,走在酒吧包厢外的回廊上,经过某一间包厢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很多双手从门里伸出来,有的在前面拉宁知蝉的手臂,有的在后面推宁知蝉的背部,最后像蛛丝一样,密不透风地裹住宁知蝉的身体,把宁知蝉拽进了包厢内。
包厢里的光线有些暗,营造氛围的灯球和镭射光一直晃个不停。
宁知蝉感到一阵晕眩,很快被人用力按到地毯上。
宁知蝉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闻到空间内浓得呛鼻的甜酒味,窒息和热度开始变得漫无边际。
从凌晨四点到六点,雨声逐渐停息,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宁知蝉感到一阵虚无的疼痛,突然从梦中惊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噩梦似乎并没有令他产生剧烈的情绪起伏。
宁知蝉缓慢地眨着眼,看起来没有梦中那么痛苦,至多有点茫然无措罢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贴近现实的梦了。
梦里的每个场景都十分真实,甚至能从宁知蝉的记忆中找到分毫不差的片段,不过小部分情节仍与回忆有些出入。
大约三个月前的某个晚上,宁知蝉在酒吧跳夜场舞蹈。
表演刚刚结束,他谢了幕,身上的红裙子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突然听到二楼的VIP包厢传出一阵骚动。
那间包厢的负责人说,屋子里的人是瞿家的太子爷,本来都玩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包厢里的所有人都被他赶出去了,现在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没有人知道出了什么事。
经理迟疑了半刻,派那晚当值的女领班去看看怎么回事,女领班胆怯地推辞了一会儿,宁知蝉突然提出,他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