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一说完,苏沉昭愣住了,到底年轻,又没经过这样的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要怎么好?”
岑夜阑一言不发,沉沉地盯着苏沉昭。苏沉昭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刷的站直了,说:“不,不行!”
“不能堕,堕胎!”
听见那两个字眼,岑夜阑眉心跳了跳,他收回手,心跳却依旧急促,如何也不能正视自己竟然同女子一般怀了孕。
他想起和元徵的那几次欢好,几乎是回回都弄在里头,情欲当头时,元徵会咬着他的耳朵说让他给他怀个孩子,可那不过是床上的荤话,岑夜阑也从未想过自己当真会怀孕。
岑夜阑说:“沉昭,我是北境主帅,一旦被人得知北境一方将帅竟然如同妇人一般,怀了孕,后果如何你可曾想过?”
“届时不但我身败名裂,岑家数百年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岑夜阑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话说来冷静清晰,“城外还有胡人虎视眈眈,伺机复仇,我留下它,一旦发生战事,我如何上战场,如何面对北境数十万将士,面对大燕百姓?”
“何况如今新帝即将登基,不久之后必诏边军统帅回京,京中不比北境——”
苏沉昭呆愣愣地看着岑夜阑,说:“可这个孩子怎么办?”
岑夜阑哑然。
苏沉昭抓了抓头发,道:“堕胎是极伤身的事,更不要说你身子特殊,阿阑……”
岑夜阑只是重复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
苏沉昭从未碰过这样棘手的事,他只觉脑子都乱了,“可我是大夫……”
“师父只教我救死扶伤,治病救人,我不能——”苏沉昭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手也有些抖,低声说,“不能……杀人。”
“而且阿阑,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骨血。”
岑夜阑怔了怔,只觉五脏六腑都烧灼似的生疼,他沉默了许久,说:“罢了,我先回去了。”
苏沉昭看着他颀长瘦削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说,眼眶没来由地发酸,他揉了揉,只觉心里越发难受了。
岑夜阑出了药庐,心中愈发烦闷,桩桩件件攒着,几乎压得喘不过气。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让随从先行回去,自己沿着瀚州长街慢慢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