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唐奕川分手之后,我就相当识相地搬出了他的住处。我离开那天唐奕川没回家,不知是成心躲避还是公务繁忙。行李箱搁在门口,我突发奇想地想看看我们复合那天被唐奕川反复把玩的那只戒盒,可惜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着,倒看见他收藏在柜子里的一些奖章与证书。
不得不说,比起名满天下、毁誉参半的我大哥傅云宪,唐奕川更像是“厚德明法、格物致公”的法律人,从检十来年,除了替洪锐的亲弟弟洪翎伪造过身份,意图潜伏在我哥身边收集他的违法证据,他基本圣洁如岭上新雪,多次立功,无一错案,什么全国五四青年奖章、全国优秀公诉人、市“五一”劳动奖章,大大小小的荣誉难计其数,再狡猾难缠的罪犯都在他眼前无处遁形。
这些荣誉的最下方压着一本红皮书,那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全体法律人的共同认知与最高信仰。
我取出宪法翻开一页,看见里头夹着一张我与唐奕川的合影。
十来年前的旧照,记忆中是殷妲强迫我们拍的,照片上的我笑得十分开怀,一向寡言少笑的唐奕川也显得眉眼脉脉,那时的我们尚未涉足滚滚红尘,也还没历经沧桑世事,两颗心挨得很近,又青涩又快乐。
轻轻叹一口气,我将那张照片取出,放入胸前口袋,然后阖上宪法,将它放归原位。
这里又得说回周扬。邹莹提出离婚之后,周扬这小子倒也没多加为难,爽快签了离婚协议,又打发走了意图诈孕骗婚的小三,就天天泡在健身房里练腹肌。短短数个月竟让他成功甩脱原有的肚腩,可见洗心革面的决心十分强烈。
周扬打算再次追回邹莹,然而邹莹从来不喜拖泥带水,一旦彻底心寒就再无可挽回。她未免周扬死缠烂打,直接办理了投资移民。准备出国之前,她约我这个老同学见一面。
地方是邹莹选的,挺雅致,我与她对面而坐,知道她与周扬今生缘分已尽,忍不住为他俩惋惜:“老孟说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周扬这小子是管束不了他的兽性,但他人性的那部分是真的爱你。”
邹莹搅动杯中咖啡,冲我一笑:“别劝了,你应该记得,我的决定别人是劝不住的。”
我回忆一下,确实,大学那会儿她就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其果断、刚强与一股子倔劲儿,统统愧煞我等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