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遂的拥抱和安慰让陆行身心都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一瞬间让他产生一些得寸进尺的想法。
他还想要阮遂之前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吻。
他想要再次感受那抹带着珍惜意味、柔软、温热的吻落在自己额头上,印在自己心里。
可怎样才能心甘情愿让教官再吻自己呢?装可怜是好用,但用多了就不灵的。
吻和拥抱不同,拥抱可以解释为自己脆弱,需要师长安慰,吻就没办法再称之为安慰了吧,自己也不是三岁小孩。
就在陆行头疼怎么能让教官亲他的时候,阮遂突然放开拥抱,在陆行没反应过来时,捧起陆行的脸,微微垫脚在他额头上落下轻盈一吻。
“别怕。”阮遂温热的气息落在陆行额头上,嗓音温柔、坚定,“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他们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
“教官?”陆行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嗯?”
“嗯......就是——”
“怎么了?”阮遂见陆行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什么,笑着问,“想说什么?还是觉得我刚刚占你便宜了?”
“不不不。”陆行连连摇头,“就是觉得好温暖,还想、还想——”
“还想什么?”阮遂歪头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嗓音惑人,“说,你不说,教官怎么知道?”
陆行深吸一口气,心想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趁着教官心软,成功率高,他得多占点便宜。
“就,就还想让教官亲一下。”陆行装作害羞,嗫喏着卖惨,“这种感觉很奇妙,很温暖。我从来没在别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温暖。”
像是怕阮遂不相信,陆行重复道:“从来没有,怀宇也没有,真的,我——”
“嘘——”阮遂手指抵在陆行唇间,眼中浮现一丝一闪而过的心疼。
想到陆行说自己的眼球被刺穿过,阮遂这一吻落在了陆行的眼睛上。
“不疼了,”阮遂轻哄,“你眼睛很漂亮,以后也不会受伤了。就是受伤,也有我在。”
“嗯。”陆行闭着眼睛乖乖点头。
“好了,该休息了。”阮遂见陆行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和阮玉祁讲述自己遭遇时那样一潭死水,放心了不少,推着陆行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你先睡,我找阮玉祁有点事。”
陆行抓着起身向外走的阮遂的衣角有点不愿意放开,他想阮遂陪着他。
阮遂扯了两下没扯动,重新坐回床上静静地看着面容还残留一丝稚嫩的陆行,忽然轻拍了陆行额头一下:“小骗子。”
陆行不说话。
阮遂轻笑:“记不记得在六号基地医院里,你想让我陪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陆行眨了眨眼睛,顺着阮遂的话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慢慢地松开了抓着阮遂衣角的手。
“想起来了?”阮遂忍着笑,“某人可是说我给你的感觉像哥哥,那时就会骗人了,还不是小骗子?”
“教官别说了。”
陆行这回是真不好意思了,他没想到阮遂还记得那时他随口一句卖惨的话。现在被阮遂特意提起,他真是有点无地自容了。
“好了,不逗你了。”阮遂道,“我找阮玉祁还有点事,你先睡,明天可是一堆挑战等着你呢。”
说完,阮遂再次把被子向上拉了拉,把陆行盖好,把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发着暖橙光线的小夜灯陪着陆行,才起身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阮遂脸上温柔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他从知道陆行是实验体开始就没想过陆行能过什么好日子,甚至已经料想到了陆行会有多惨。
但等他亲耳听到陆行毫无波澜地诉说那些所谓的研究员加在他身上的“酷刑”时,他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以前从未有过和暴戾。
那一瞬间,他居然想要毁掉世间的一切。
这种情况十分不对,所以安抚完扯开自己伤痛的陆行,阮遂决定去找阮玉祁,让他帮自己检查一下身体。
阮遂在阮玉祁房间没有找到人,想了想朝地下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听到阮玉祁正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怎么能这样,他们这根本不是推动科技发展,他们这是在玩火自焚。他们怎么确定制造出的实验体会听话,不会反噬自身?”
阮玉祁百思不得其解,皱眉喃喃:“难道他们在实验体基因中动了手脚?还是在他们体内安装了丝米炸弹?”
阮遂推门而入打断了阮玉祁的思绪:“明天对陆行身体做个全面的检查不就可以排除了吗?”
“对哦。”阮玉祁恍然大悟,随即疑惑地看着阮遂,“你不是陪着那个小可怜吗?怎么来找我?”
“小可怜?”阮遂道,“他不会喜欢这个称呼,你别在他面前叫。”
“好好好,”阮玉祁无语,“我知道他坚强,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阮遂没有把自己之前的感觉告诉阮玉祁,而是说:“只是让你检查一下身体,看上次的伤痊愈没有。”
“呦,这次怎么这么主动了?”阮玉祁挑眉,“你刚回来,我就联系你,让你体检,你还推脱。”
“你检查不检查。”阮遂打断阮玉祁,“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爱唠叨。”
阮玉祁白了阮遂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检查床,示意阮遂躺上去。可见因为阮遂说他唠叨,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
阮遂走后,陆行并没有睡着,盯着那盏小夜灯出神,思绪飘回上一世。
上辈子,他没有对任何人诉说过在研究所的那些往事。
除了觉得根本没必要说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相信帝都研究院。
他在研究所的时候是小,但他清楚地记得基因崩溃前最后一次解剖时研究员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和刀尖划破皮肤的痛感。
“这个实验体再生能力真强,虽然细胞没办法克隆出新的单体,但就他这些器脏也是不枉费博士培养他。”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用他器脏制成的药剂居然可以如此高效安全地催生异变体进化异变,还能——”
“嘘,我就起个头,你怎么还接着往下说了呢?他还醒着呢。”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也跑不出去。不止跑不出去,就连被我生剖,他都没办法叫出来,也没办法挣扎,只会软弱的流泪。”
“说的也是,快动手吧,一会博士就要了,还得拿去做药呢。”最先说话的研究员用手术刀碰了碰他脖子上带着的消音颈环,“得亏有这玩意儿,要不得吵死。”
“嗯,快干活吧。”
这段记忆一直扎根在陆行脑海中,没有因为时间飞逝而褪色。所以,他隐瞒了这一点。
现在回想起来,陆行突然有点好奇研究员没有说出来那半句话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