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渐渐爆满的餐厅,连导演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给他们的营业目标定得太低了。
有不少网友看了直播,今天特地从外地赶来支持,动物园的营业额翻了三倍,门口的游客还在排着长队。
休息时间,大家一起把餐厅收拾干净,夏鸣被导演叫到了一边。
郑飞遮住嘴巴,有些犹豫地小声说道:“这次的营销非常成功,为了在节目里提高一些趣味性,我们会增加一些小环节。”
夏鸣挑了下眉,看着郑飞没说话,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黑色身影。
他没太在意,收了心思。
“我想征求下你的意见,毕竟你作为店长,我必须尊重你。”郑飞顿了顿,说道,“在你们开店的期间,我们会进行考核,如果有人考核不合格就进行歇业整改,这样不但能增加看点,也能让你们得到合理的休息。”
夏鸣抱起了胳膊,轻笑一声,什么看他是店长尊重他,根本就是觉得夏鸣比较好说话吧。
他虽然没有做过生意,但不代表他脑袋不好使。
“考核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歇业的天数又是几天?要整改到什么样子才能再次开业?营业额的标准有没有改变呢?”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我不反对这个新规则,但是希望你们能有具体的方案,并且征得其他人的同意,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餐厅,我只负责把关。”
夏鸣的语气很强硬,他不是在和郑飞商量,而是告诉郑飞:如果你要这么做,就必须给所有人一个合理的交代,得到所有人的同意。
不光是语气,目光也带着压迫感,他和郑飞站得很近,郑飞又比他矮,在外人看来,倒真像他在欺负导演。
郑飞咽了下口水,额头冒出几滴虚汗。
这件事其实不难理解,简单一上午,餐厅就来了不少客人,他们一直从十一点不到忙到了快下午三点,这样的客流量是郑飞始料未及的。
为了增加更多看点和难度,郑飞不得不加入新的规则。
“当然。”他尴尬地笑笑,拍了拍夏鸣的肩膀说道,“不过有一点是必须要加进去的,购买柜子公仔等等那些东西的费用,都会从你们的营业额里扣。”
眉毛微微蹙起,像是打了个结,夏鸣呼出一口气,终于把堵在心口的浊气吐出,“这似乎不太合理吧,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自己出钱的。”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用了另一种办法,给你们报销。”
夏鸣咬了咬牙,耍无赖嘛这不是。
现在才来说这些,不说别的,就卫恒买回来一个没有什么用的柜子,加上定做了一个,就是笔不小的费用。
“导演,你这样不厚道吧。”苏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直播已经关闭了,他说话也少了很多顾忌。
“你这样临时加入这么多条件是想干嘛?故意不想给我们完成任务?”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看你们今天的客流量这么大,三万块的利润对你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郑飞赔了个笑,继续说,“而且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你光看来了多少人,怎么不看看一盘菜的定价那么低,我们能挣多少?”苏扬的声音渐渐拔高,“别的不说,这么多人,景言哥的手得颠多少次锅?”
夏鸣以嘴角微微抽搐,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向苏扬。
他好像宿景言的脑残粉,脑子里飘过这么一句话。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对你老公没有非分之想,你别误会啊。”
宿景言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他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孩,和森森一样。”
这话越品越奇怪,苏扬反驳的话一次又一次跑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
说他是单身狗,被小孩子们排挤他也就算了,现在直接把他当儿子是吧。
宿景言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他刚刚只是为了安抚夏鸣才说的,没有注意到苏扬的感受。
于是他立马补充道:“抱歉,我的意思是,我还是喜欢夏鸣这一款,比较... ...”宿景言上下打量着夏鸣,过了两秒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有韵味。”
说起这个,苏扬可就一点都不难过了,他连忙凑到宿景言身侧,八卦地问:“有多有韵味,能仔细和我说说吗?”
夏鸣揉着眉心打断他们:“你们两个要秀恩爱去一边秀,我在和郑导说重要的事情。”
宿景言:... ...
苏扬:???
连郑飞都没见过这世面,吓得张大了嘴巴,他缓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考量和夏鸣的看法说了出来。
宿景言的气场逐渐冷却,与刚才判若两人,强大的压迫感下,郑飞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我要说的,基,基本就是这些了,既然宿总也来了,那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幸好嘉宾中没有投资人,不然还真是个大麻烦,郑飞这样想到。
宿景言的意见和夏鸣一样,在夏鸣的基础上又补充了几个细节:“要我们承担柜子公仔的费用可以,但是你们不能提高挑战金额,第二,关于规则的变动,取得所有嘉宾的认同后必须签合同,如果违约,要有惩罚。”
这两个意见非常中肯,谁也不能保证导演组会不会再来一次这样的改革,大家都受不了。
郑飞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和众人保证了之后,进房间和别的嘉宾商量去了。
夏鸣干脆伸了个懒腰,在树下乘凉。
“你不进去帮帮他吗?”苏扬问。
打了个还欠,他不慌不忙地说:“没必要,他自己出的幺蛾子,自己去解决,我才没这功夫。”
苏扬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餐厅。
等他走远后,宿景言忽然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啊。”看着苏扬离开的方向,夏鸣忽然笑了,他很能理解宿景言对苏扬的感觉,就像是好哥们或者多了个弟弟一样,因为他也是这样,“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说谎都不脸红。”
盯着宿景言看了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出半点的红晕,也没在他眼中看到半点躲闪,夏鸣笑出了声。
宿景言想了很久,才明白夏鸣口中的“说谎”指的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正名:“我没有说谎。”
现在的夏鸣,是一个不错的爸爸,也是一个合适的伴侣,宿景言以前没想过什么理想型,不过他现在觉得,夏鸣这一款确实很和他的心意。
宿景言在心里悄悄问过自己:喜欢夏鸣吗?
没找到答案,也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找到的答案。
夏鸣站在树荫下,阳关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了地上,也打在了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看着那个笑容,宿景言心中一片平静。
转开头,宿景言低声说:“我去找森森。”
夏鸣点头算是回应。
不知道在树下站了多久,那抹黑色的身影又映入了眼帘。
距离有些远,对方背对着夏鸣,他看得不清楚。
不过从身形和穿着可以看出对方是卫恒。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店里才对。
凝眸,夏鸣悄悄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影藏在粗老的大树后面,影子与树影融为一体。
他无心去和卫恒打交道,只想在这里安静地乘凉。
正在打电话的卫恒,似乎是和电话那头的人发生了什么争执,声音大了起来。
夏鸣隐约能听到一点。
“钱没问题... ...你想清楚了?对,夏鸣... ...我警告你... ...把柄... ...你知道就好。”
因为听到自己的名字,夏鸣竖起了耳朵,但直到卫恒打完电话,他也没听出什么关键信息。
宁思白和卫恒这两口子,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尤其是卫恒。
宁思白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简单几句话就能点醒他,不过要是正面和卫恒耍心眼,夏鸣还真不一定能赢。
毕竟卫恒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和宁思白不在一个等级。
他屏住了呼吸,抬起头来,扬手挡住了细碎的阳光,看着被风吹动的树叶,心中却有些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好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娱乐圈的尔虞我诈了。
来到书里后,夏鸣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卫恒和宁思白的出现,让他找到了以前在娱乐圈夹缝生存的感觉,让他从这种不真实感中抽离。
只希望卫恒的花招,不会比宁思白更烂,能上得了台面,这样才有意思。
一声轻笑从嗓子眼里发出,双手插进兜里,抬脚离开。
等他进去的时候,其他人刚好发表完意见,大家都是嘉宾,和节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自然想获得更多流量,实现双赢,所以最后都赞同了导演的提议。
夏鸣抬手看了眼腕表:15:25。
几个小朋友听得云里雾里的,躲在大人的怀里睡觉。
唯独小霖,他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眼睛又大又亮,一动不动地看着桌子发呆。
夏鸣悄悄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蹲下身小声在他耳边说:“现在时间还早,要和我去探险吗?”
小霖迫切地想点头,想到阮杰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他爸爸不可能让他去的,他不想做添麻烦的人,而且其他小朋友都在睡觉,只有他一个人去,他感觉这样不太好。
看出了他的顾虑,夏鸣对阮杰说:“我们一起带小霖出去下。”
阮杰有意想要向夏鸣学习怎么和孩子相处,自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老实说,郑飞说的那些东西,他一个大人都觉得枯燥,何况是小孩子。
但一想到自己今天还要赶稿,他下意识就打算拒绝:“可是... ...好,我们一起去。”
在小霖没什么波澜的双眼中,阮杰第一次看到了期待两个字,这改变了他的看法,他想在小霖眼里看到更多情绪,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
夏鸣起身拍了拍宿景言的肩膀,看着他怀中熟睡的崽崽:“我们有事出去下,森森醒过来不许给他吃糖。”
吃不吃糖是其次,宿景言想知道的是,这两人要去干什么,一句有事就轻飘飘地带过了?
下颚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夏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宿景言在点头。
没有多想,和阮杰一起带小霖出了门,小霖主动牵上了他的手,仰着脑袋问:“夏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秘密,现在不能说。”
小霖也乖乖地不再问,趁着这间隙,阮杰忙问:“你希望我们去哪里呀?”
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但能看出来是真心想和小霖聊天,小霖抿唇没有回答,这让他有些气馁。
“没关系,人与人的接受,本来就是需要过程的,别心急。”夏鸣说。
尤其对于小霖这样心思敏感的孩子,哪怕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都会让他把小脑袋缩回自己的壳里。
阮杰点点头,又多了些信心。
路程并不算远,三人来到了早上小霖找糖果的地方。
他不解地看向夏鸣,夏鸣在阳光下站着,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恼人的热量,而夏鸣的鼻尖上已经有了很多细小的汗珠。
“我们来找糖果。”夏鸣摸摸他的头发,和森森的头发手感差距很大,小霖的发丝更加柔软蓬松,“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我知道,你还是最想要那颗糖果,对吧。”
犹豫了一会儿,小霖点头。
人都是这样的,当把一个东西当做珍宝后,哪怕用十个一样的东西也无法替代它的位置。
“我们先说好了,如果找不到,你也不许不开心,也许那颗糖果被小蚂蚁搬走了。”
小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放开夏鸣的手,认认真真地去草丛附近找起来。
阮杰看了眼他,问夏鸣:“你怎么知道他不开心?”
小霖这孩子,和同龄人不同,他把情绪隐藏得很深,阮杰第一次用“喜怒不形于色”来形容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