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乖巧地站着，脑袋低垂，像只无精打采的兔子一样，这模样不管谁看了心里都会酸上一阵子。
苏扬有些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你想想你刚才说了什么话。”
小老虎委屈地抬起脑袋看了苏扬一眼，脸上还挂着没有擦掉的眼泪。
他仔细地把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想了一遍。
“是不是因为我不吃蔬菜所以爸爸才生气了呀？”他小心翼翼地问宿景言，小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攥紧了衣服边角。
眼泪比断了线的珠子掉得还快，一颗一颗顺着他圆乎乎的脸蛋滚落。
“再好好想想。”宿景言拿出纸巾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声音温柔了些，“想想你说什么让爸爸伤心了。”
小老虎费劲地想了很久，脸蛋憋得通红，可算是找到了症结所在。
他刚刚说他讨厌爸爸了。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爸爸生气了吧。
小老虎委屈地说：“我没有想要讨厌他的。”
只是不知道话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他那时候说话根本都没有好好思考过。
【乖乖不哭，过来姨姨亲亲。】
【小哭包森森也好可爱。】
【国家鼓励要二胎，我看了很久，就把森森带回家了。】
【崽崽乖，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呀？】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眨了眨湿哒哒的眼睛，睫毛呼哧呼哧扇动了两下，“我现在去跟爸爸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这需要你自己去试一试。”
宿景言不是夏鸣，不会帮夏鸣做出决定，他能做的就是引导森森，让森森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并且改正。
森森点点头，伸出食指，轻轻地在宿景言的手心挠了挠，跟小猫抓痒痒似的：“父亲，你可以陪我去吗？”
他第一次见夏鸣这样子，心里很慌。
以前如果他惹夏鸣生气了，夏鸣要么就是当场反驳回来，要么就是把他裤子脱掉，打他的屁屁。
像今天这样也不发火，也不打他，留下一句“我也不喜欢你”就走了还是第一次。
小老虎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忧，担忧爸爸以后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毕竟夏鸣有多受小孩子欢迎他是知道的，夏鸣还那么喜欢小霖，要是以后都不喜欢他了，只喜欢小霖弟弟可怎么办呀？
小老虎越想越着急，一脸迫切地看着宿景言，十分渴望从宿景言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父子二人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夏鸣在正坐在电脑面前查资料，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抬一下。
宿景言给森森使了个眼色，森森迈出勇敢的小脚脚，一点点迈着小碎步朝夏鸣身边挪。
“爸爸，你在看什么啊？”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夏鸣冷淡地说：“查资料。”
森森的嘴巴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爸爸之前都不会这样的，每次他问爸爸在看什么，爸爸都会把他抱起来，耐心地带他一起看，虽然看不懂，但他很喜欢这样的相处。
现在爸爸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愿意抱抱他了。
森森没有犹豫太久，用食指和大拇指怯生生地捏住夏鸣的衣袖。
夏鸣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着森森，没有开口。
“对不起，我其实早就不讨厌你了。”
夏鸣还是没说话。
森森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我刚刚那是不小心说的，我只是想多吃一点肉肉，不是讨厌你。”
夏鸣叹了口气，把他的脑袋扶正：“你现在吃的肉已经不算少了，你以后想变成大胖子吗？”
夏鸣并不是不让森森吃肉，而是给森森吃的肉都是有选择性的，像是红烧肉，糖分重容易长胖，他自然要控制森森的食量，不能让他想当然地吃。
不过像一些高蛋白的肉类，他也会刻意给森森多吃一点。
到头来，这个小家伙，却只记得夏鸣不给他吃肉。
“我不想变成大胖子，可是胖子不是大人才会变胖的吗？”
倒是不怪森森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幼儿园的小朋友，拢共也就三四个长得胖的，他一个都没见过，但她的班主任倒是挺胖。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有大人才会变成大胖子。
夏鸣和他解释不清楚，干脆在电脑上搜索了几张图片给他看，图片上的小孩子都是和森森差不多大的年纪，但体重是他的两倍。
对于儿童来说，夏鸣并不认可“他想吃就给他多吃一点，长大了就瘦了”的教育理念。
是会有一部分孩子随着年纪的增长瘦下来的，但也有不少是从小到大都胖的，与其让他吃些高油高糖的食物，夏鸣更想让他饮食均衡，摄入足够的营养。
夏鸣向来也是反对森森吃油炸食品，今天跑了那么远的路主动买了他想吃的炸鸡回来就能看出夏鸣对这件事很用心。
“我不想变成胖子。”森森抬手把眼泪擦干净，鼻子一吸一吸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你不给我吃肉肉了。”
森森身上有个最大的优点，他很听劝，意识到自己做错事情后，也会在第一时间反省，这让夏鸣觉得很省心。
“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小老虎撅着嘴巴，心里很内疚，“我也没有不喜欢你，你原谅我吧。”
夏鸣抬眼，看着这么乖巧的森森，也还是狠不下心来真生他的气：“好，我不生你气了。”
“那你也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好。”夏鸣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森森瞬间又变回了那个活泼开朗的小老虎，他没有再去惦记外面的炸鸡，反正现在出去炸鸡可能也早就被吃光了。
对现在的他而言，夏鸣不生他的气了，还愿意继续喜欢他，这可比炸鸡重要得多。
“以后说话要先思考，不能想到什么就说出来，这样很容易伤害到别人。”
森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以后会小心说话的，那爸爸，你以后要最喜欢我，其他人都要排在我后面。”
森森察觉到了宿景言“核善”的眼神，干脆选择忽略，眼巴巴瞅着夏鸣，等着夏鸣点头。
“好。”
宿景言走过来，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森森，抓小鸡似的提起了他衣服上的帽子。
“我老婆为什么要最喜欢你？”宿景言挑起眉毛看着小老虎，“他最喜欢的人应该是我。”
“父亲，虽然我很尊敬你，但是你不能歪曲事实呀。”
“他是我老婆！你应该排在我后面。”
对于这个问题，父子两一点都不想让步。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夏鸣：“爸爸/老婆，你说，谁排第一？”
夏鸣抱着电脑起身，并不愿意给出答案，他不慌不忙地从自己提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盒密封好的炸鸡放在桌子上。
这是他专门给森森留的。
看了父子二人一眼，夏鸣边走进里间边说：“吃完洗澡去，不许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