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
沈柏书干脆关了游戏，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苏扬没吭声，慌乱的呼吸声却早就暴露了他的心，全数落在沈柏书的耳朵里。
他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在泡你，你看不出来吗？”
语气多少有点咬牙切齿那意思，自从认识了苏扬，沈柏书的脾气也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想和我打游戏。”
沈柏书气笑了，这么久了，就算是颗石头都该开花了，苏扬这脑子里除了游戏能不能装点别的？
他以前以为苏扬只是直男了一点，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纯情小狗，连别人在追他他都看不出来。
“所以你以为我是图你游戏打得好，能带我上分？”
苏扬没说话，但沈柏书已经知道他的回答了。
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打游戏把脑子打傻了吧。
沈柏书硬着头皮说：“我找你打游戏是因为喜欢你，想找个借口和你多有些接触，也让你了解我，不是为了上分，要是单纯打游戏，我为什么不去找夏鸣？”
“因为他技术没我好。”
睡梦中的夏鸣要是知道了，能爬起来给他两拳再来个回旋踢。
“你真是... ...”沈柏书的语气里带了笑，“苏扬，你的脑子里除了游戏能不能装点别的？”
苏扬成为电竞选手少说已经五六个年头了，别人名表跑车的时候他在没日没夜练习，打比赛为国争光，别人忙着找女朋友的时候，他依旧是在没日没夜练习。
节假日，其他队友都回家了，他还是留在基地里，每天吃着泡面咸菜，一场接一场练习。
随着年纪变大，身体的各个机能也在慢慢退化，尤其是他的手腕。
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要是不抓紧时间绽放，也许到退役都打不出一场像样的比赛。
他们这个行业很现实，就是玩那么几年，苏扬心里也是再清楚不过的，再过两年，就算他想走上舞台打比赛也不可能了。
他的大半青春都献给了他热爱的游戏，也为国家争到了不少的荣誉，他最孤单的那段时间，也是游戏一直在陪伴他。
对现在的苏扬而言，游戏就是他的全部，他对游戏的爱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
猛然听沈柏书这么问，他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
除了游戏再装点别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沈柏书的叹气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不用分出太多的位置，你也依旧可以爱着你的事业，只是能不能分出一小块，用来想我？”
有些话，现在的沈柏书说不出口，但聊到这了，再退缩就没意思了。
易拉罐刚打开，气体就争先恐后跑了出来，沈柏书尝了一口白天买的罐装啤酒，味道很一般，带着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进嘴的一大半都是泡沫，在口中炸了开来。
喝了点酒，说话也变得比平时大胆了不少。
他轻声说：“我这次来晋山就是为了采风找灵感的，现在每天光陪着你玩游戏了。”
苏扬笨拙地说了句“抱歉”。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你跟我道歉，这也不是你的问题。我现在只要一坐在绷架面前，就是会不由自主想起你。”
笑声中夹杂着几许并不明显的自嘲：“我以前可是个工作狂，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你这人，总是跑到我脑袋里，打扰我工作。”
“这些话我本不想和你说。”沈柏书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再开口时，声音哑了，“但是苏扬，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不想错过你。”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苏扬心中的震撼已经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他从没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沈柏书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沈柏书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耐心终是被耗尽，他看了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缓缓闭上了眼。
“你要是不想答也没事，就当我没说吧。”沈柏书声音很轻，也很温柔，苏扬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我今晚喝了点酒，你就当我说胡话，明天一觉醒来，我们什么都没变，我还是会找你打游戏。”
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想尽快结束话题：“马上三点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手指刚要摸到红键，苏扬的声音传了出来：“你... ...别喝酒了，喝多了没人照顾你。”
就沈柏书那破酒量，三岁小孩都喝不过，保不齐喝了得多难受。
沈柏书心里的那一点点烦闷逐渐消失，也行吧，至少这个满脑子都是游戏的恋爱白痴关心了他。
“你有时间来我这边一趟，我行程有点变化，最近都会留在晋山。”
“好。”
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山里的气候就是这样，哪怕白天还晴空万里，暴雨也是说来就来。
冷空气袭来，大家都把夏鸣前几天买的背心穿了起来，唯独宿景言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
夏鸣穿的像只北极熊一样。
“虽然知道你不怕冷，但是今天外面连十度都不到，你还是把背心穿上吧。”
宿景言抿着唇，看着床上的老头背心，思想从未做过如此剧烈的抗争。
他身上的运动衣并不保暖，只能勉强维持温度。
来之前也没想到晋山的天气居然这么多变，带的都是清凉的短袖和薄外套。
突如其来的降温肯定是挡不住的。
“爸爸，你为什么不给我也买一件那个背心呀？我觉得很好看，上面还有鱼耶！”
森森一边费力弯着身体帮自己的小胖脚穿袜子，一边说道：“我也想要那个衣服，大家都有，为什么我没有？”
床上放着一件，夏鸣身上穿着一件，只有他啥都没有。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个不被喜欢的可怜小孩。
小手拉着长长的能把小腿肚也包裹住的毛袜子，脚指头跟着动了动，袜子上方的圣诞老人呲着牙齿笑。
小手一扯，袜子啪的一声把小腿包裹起来，他满意地把裤脚放下去。
“你喜欢这个衣服？”宿景言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喜欢啊，这么好看的衣服谁会不喜欢啊，我眼光可是很好的。”
【我竟然开始怀疑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
【当一个人说它好看，我不相信，但要是好多人都这么说，我会觉得我的眼睛有问题。】
【不是，这么闷骚的背心，到底哪里好看啊，不是给八九十岁的老人家设计的吗？】
【森森怎么小小年纪又一把年纪的？】
【森森真的不是在胡说八道吗？】
【你管这叫好看？哪怕上面没有那两条鱼我都不说什么了。】
森森郁闷地看着宿景言，他想要背心没有，父亲有背心还不想要，真是气人。
夏鸣活动着手腕说道：“没有小孩子穿的，你要是喜欢，改天出门我带你去逛逛，看能不能买到。”
连续下了大半夜的雨，早上的天气也是不尽人意，淅淅沥沥的雨声传遍了整个客厅里，吵得人头疼。
外面的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叶子掉了一地，浸泡在了大大小小的水坑之中，水滴顺着屋檐滴落下来，从窗子看出去这栋房子就像个水帘洞一样。
地面泥泞不堪，积水到处都是，水坑下面是红色的泥巴。
一阵狂风刮过，夏鸣拉紧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