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连睡衣都没有换就急忙跑出了房间。
看到小霖捂着手躺在楼梯口的时候,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小霖的脸上满是痛苦,疼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也顾不上去安慰森森。
大家把小霖围得水泄不通,夏鸣连忙说道:“都散开点,太拥挤了空气不流通。”
他蹲下身,没有触碰小霖的手,仔细观察了一阵问阮杰:“叫救护车了吗?”
“叫,叫了。”
下楼梯下得好好的,他也不知道小霖怎么会忽然被绊倒,摔了下来,明明刚才他前面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是骨裂了。”夏鸣皱着眉,冷静地吩咐众人,“小朋友去弄两条干净的湿毛巾过来先帮小霖擦擦脸,阮杰你去找套干净的衣服备着,苏扬你去门口等救护车。”
分配了任务后,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人在原地看着小霖,和他聊天转移点注意力。
“别害怕,肯定没事的。”夏鸣从包里拿出一颗糖果,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包装纸是橘黄色,“这颗糖果是奖励给坚强的小朋友的,只要把他吃下去,很快你的伤就能好起来。”
这种拙劣的把戏,换做平时小霖绝对不会相信,但是他的手太痛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夏鸣身上。
“真的吗?”小霖眼泪汪汪地问。
“当然是真的,前两天我腰受伤的事情你知道吧,就是吃了这个糖果,加上简单的药物治疗,现在已经不痛了,很神奇。”
夏鸣说的话在小霖这里本来就很有用,这种时候的作用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想也没想把糖果吃到了嘴巴里,橘子味道,不是太甜,带着一点点酸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上的疼痛感也确实像夏鸣说的一样,减轻了些。
刚刚那种皮肉里疼得像是裂开一样的感觉得到了缓解,小霖把这一切的功劳都归结在了夏鸣给的糖果上。
“我没骗你吧。”
小霖摇摇头,坚强地笑了下。
“要把他先扶起来吗?”宁思白问。
“不用。”宿景言一边皱眉看着外面,一边说道,“受伤的人最好不要轻易移动,还是等专业人士过来处理更加妥当。”
宿景言没处理过类似的事情,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也是刚刚上网查的。
医护人员把小霖抬到了担架上,随行的人是阮杰。
救护车门关起来的前一秒,夏鸣注意到了小霖脚上的鞋子,攥紧了拳头。
小霖应该是下楼梯的时候被自己绊倒,倒下的瞬间又用手肘杵在了地上,才导致手臂受了伤。
楼梯台阶不高,小霖也下到了最后的几台,这个高度摔下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但是为了确定小霖的状况,夏鸣还是主动和郑飞商量,今天所有人休假一天。
得到允许后,几个小朋友由宿景言和苏扬带着待在家,夏鸣和宁思白骑车去了医院。
这几天下过雨,道路泥泞不堪,水泥路上也很滑,夏鸣不敢骑太快。
宁思白一起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夏鸣导航。
“下个红灯口左转就到了。”他的声音很大,盖过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小霖?”宁思白边取下头盔边问。
他很早就注意到了,夏鸣对小霖格外偏爱,这种偏爱在其他几个小朋友身上几乎看不见。
照理来说,森森是他儿子,他应该更偏爱森森才对,但是他有时候对小霖的关注甚至会超过森森。
比如上次的鞋子事件,为了小霖不惜和阮杰争锋相对,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们本来是两个家庭,阮杰的家庭教育是什么样子都不应该由夏鸣来插手,但夏鸣却一次又一次和阮杰站在了对立面。
这一切,为的都是小霖。
夏鸣甩了甩头发,把头盔挂在了车把手上,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看着面前的白色建筑,他像是看到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为了讨好父母小心翼翼的自己,和父母顶罪搬出家里的自己,为了寻找刺激一次又一次尝试危险运动的自己,躺在手术室里的自己,很多个自己。
夏鸣嗓子里一阵酸苦,他轻声说:“在那个孩子身上,我看到了一个熟人。”
“熟人?他的童年也有这样的父母吗?”宁思白问。
“好像是的。”
时间间隔太久了,久到他已经记不清楚父母是如何对他的,他清楚一件事,不想让小霖变成第二个夏鸣。
两人走进医院,找到了小霖的床位。
事情比夏鸣想的还要糟糕一些,当医生说出“骨折”这两个字的时候,夏鸣的心都纠在了一起。
看着阮杰的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浓烈恨意。
“你在这里陪着小霖。”他对宁思白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阮杰说。”
宁思白察觉到夏鸣的情绪不对,抓住他的手腕说:“别做出格的事情。”
卫恒还没有完全倒台,他现在还需要夏鸣的帮助。
夏鸣把手抽了出来,放进衣服口袋,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阮杰紧跟其后。
两人来到了医院后面的花园里,现在正是午饭时间,花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与隔壁喧闹的食堂形成强烈对比。
“为什么要给小霖穿那双鞋?不合脚的鞋子为什么不扔了?”夏鸣抓着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那双鞋比你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就算现在不合脚,以后等他脚长大了也是能穿的。”那是阮杰给小霖买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扔掉呢,倒是夏鸣的态度,让阮杰非常不爽,“穿那双鞋怎么了?好好的鞋子为什么不能穿,管好你家的事情,少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夏鸣做了这辈子做的最粗鲁的一件事,冲着阮杰的脸吐了口口水:“呸!你他妈的眼睛不要就捐出去算了,你没看出来他就是因为那双鞋子才摔跤的吗?”
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夏鸣气得浑身都在抖。
“你乱说什么,他摔跤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鞋带没有开,不可能是鞋子的问题。”
大一码的鞋子走起路来自然不可能舒适,阮杰却固执地认为没什么问题。
谁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你他妈的其实是个白痴吧?”夏鸣的拳头落在了阮杰脸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衣领,避无可避,“你没看见鞋带上的鞋印吗?那么长的鞋带就算系起来了也很不安全。”
拳头的力道不小,准确来说,是夏鸣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打出的一拳,连骨头都被震得痛了。
嘴唇微张,有些费力地喘着气。
阮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说话也变得不再利索。
“你说什么?”
那双鞋子鞋带很长,哪怕是系起来了,也依旧会被踩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阮杰这个白痴居然没有看出来。
夏鸣气得不轻,抬腿顶在了阮杰的腹部,手也随之放开,失去重心的阮杰吃痛跌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发出痛苦的□□。
五脏六腑像是被撕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疼,脑子里也因为刚才的攻击嗡嗡地叫着。
他一个文人,哪里受过这种疼痛。
“夏鸣,我,我警告你... ...”阮杰深吸一口气,讲话变得格外困难,吐出每个字的时候都要停顿一会儿,才说得出下一个,“你是明星,别,别做出什么有损声誉的事情。”
心中的恐慌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阮杰看着夏鸣,深知现在的局面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只见夏鸣优雅地整理了下衣服,眼睛里充满了对阮杰的恨意:“不过我得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把小霖从深渊拯救出来的理由。”
夏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野狗。
阮杰身上的衣服全是肮脏的泥巴,脸上也避免不了沾上了泥点子。
然而他本人现在根本做不到清理自己身上的污垢,只能抱着肚子发出绝望的吼叫声。
“夏鸣!你他妈的,你敢!”
夏鸣转头看着他,把沾满了阮杰血迹的手一点点擦拭干净,再把擦手的纸巾扔到了阮杰身上,嗤笑一声:“垃圾。”
揉成团的纸巾一点点张开,上面的血迹就像一朵红色玫瑰花,鲜艳又热烈,灼烧了阮杰的皮肤,病毒瞬间蔓延到阮杰全身。
他咬着牙坐起身来,靠在身后的长椅上,忍着骨头碎掉般的痛苦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布满了蜘蛛网一般的裂痕。
“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进去我帮你紧急处理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跑过来,手里还抬着冒热气的米饭。
“走开!”阮杰一把拍开对方的手,眼神凶狠地把护士瞪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拨通了倪双的电话。
“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你,综艺今天怎么突然停播了?我本来还打算今天看会儿电视呢。”
倪双轻松的口吻激得阮杰心中火气更甚。
他抬手碰了下嘴角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结痂的伤口随时提醒着他,再不想办法,夏鸣就会把小霖抢走。
“我准备带小霖退出这档综艺。”
倪双闻言,不由分说就开始了谩骂:“你知道违约金要赔偿多少钱吗?为了让你们上这档综艺我没少花心思,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说出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阮杰,我看你真是疯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说不参加就不参加?我告诉你,要退出绝对不可能,我也不会去赔偿那么多违约金!”
阮杰捏紧了拳头,重重地锤在了旁边的扶手上:“你少跟我发脾气,这段时间你怀孕我一直让着你,你倒好,因为自己怀孕的事情,天天压在我头上,这个综艺必须退出。”
怀孕的人身体激素本来就不稳定,听到阮杰这么说,倪双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积压在心头的委屈瞬间爆发,她哽咽着说:“怀孕是我一个人就能怀的吗?你们去参加综艺我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为你们报名,想让你们关系变得亲近一点,我还有错了?我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
阮杰长出了两口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好,语气软了下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看着三楼病房,眸光暗沉,“我有必须退出综艺的理由。”
“你说说,什么理由,要让我们家必须赔偿几百万的违约金?”
几百万不是个小数目,纵使是对阮杰家来说,也是笔不少的费用。
他们不是圈内的人,当初为了参加这档综艺,倪双找了很多关系不说,还压了身价,整个节目组里,除了夏鸣,恐怕就是阮杰的报酬最少了。
报酬少和几百万的违约金并不矛盾,合约里面写了,如果因为个人原因给综艺带来巨大的损失,或者是因个人原因不能继续参与综艺的拍摄,需要给节目组赔偿。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圈子里所有的合同都是这样的,当初他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主动退出综艺。
但是现在不退出是不行了。
要是再让夏鸣和小霖待在一起,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刚才夏鸣说的话,也让阮杰心里有了答案。
“这几百万必须出。”